一学期很快过去了,期末大家都起早贪黑地复习,我在图书馆门前排队占座时,头顶着满天星。车票也早早订好了,最后一门考试时,大家都奋笔疾书,交卷也交得争先恐后。那时的心都全乱了。
我的票没买到当天的,考试后便约着同学吃饭,泡网吧。晚上与小雯通了电话,知道了相互归家的日期,便提前约了。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寒假呢。很多年以后,当我回看的时候,才知道有些事情都是注定要发生的。就像那个寒假一样,注定了我的现在。
我在归途中好容易挤上了列车,找到自己座位时,却发现已坐了个清秀的女孩,侧影看得我怦然心动,还以为终于碰到了团委。我并没有好意思地让她让座。只是把包放好,站在一旁。她正在翻一本我也读过的书,我正困意朦胧,却又站着难眠,不知哪来的勇气便与她攀谈起来。
那本书是我在高中时候就爱读的,反反复复已读了好多遍,可以说烂熟于心。自然有许多心得体会,交流时我便倾吐一番,听闻后,没想到她满脸惊谔。当时我戴着厚厚的镜片,背有些驼地站在一旁,因为熬夜脸色发黑,已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现在想想,也是我好为人师、有意卖弄在作祟。
当她得知占了我的座位时,竟有些羞赧起来,忙起身给我让座,被我拦下了。她不安地坐下,一脸地复杂情绪,隐隐地带些感动。
那一夜,我俩相互轮换着座位,话题扯得很远。
她说起她的家事,远在更北方的乡村,民风淳朴,却也守旧。重男轻女下有了她,便作了家里的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妹妹,终于有了弟弟,弟弟小她十岁。
那夜聊起来谈得最多的是她的妹妹,还有把她带大的爷爷奶奶。我知道她一如我所见的一样,在家不受待见,便可怜她的瘦弱。
很多时候她欲言又止,我便也不再问,她倒不好意思起来,说了这么多,问我烦不烦。我便问她在哪读书?她的情绪才好些。
天蒙蒙亮了,第一缕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刺得我连忙闭眼。车速减缓,我就要到站了。和她作别时,我心里竟生出不舍,她帮着给我递东西,问东问西地怕我落下了什么,一袭长发下露出两眼的温柔。我还是留给了她一个背影,站台上看着列车走远时一脸怅然。心里暗恨怎么没问她名字。
人生不就像火车一样,轨道与轨道交叉着,站台上只不过是路过了别人?
在家的日子很平常,头几日还有趣地聊起来大学生活,但回归平静后倒也一日日地无味了。
同学陆续放假,闲暇时相约,我又去了城里,坐在一起时倒了啤酒,我却不胜酒量,两三杯就面红耳赤,直言不喝,但经不住劝,每次都吐得七荤八素。
醉下来时,我反倒话多了,也不害羞地乱说。等我终于躺下休息时,却感觉静静夜下无尽的聊落。好多人脸在我眼前晃,有团委,有小雯,还有那个列车上相识的姑娘。
终于见到小雯时,她比先前漂亮了,都市里的熏陶让她学会了打扮,淡施了粉黛,看上去比先前明艳了许多。我与她开玩笑,说女大学生,还真不一样。她不识夸,呵呵直乐。
我俩在城河边上漫步,聊起来这半年的生活,聊起来对未来的憧憬与理想。但我却没说我内心隐隐地感受。先前打拼地狂热与臆想,在一经成为现实后,却遁入冷冰冰地的现实泥淖。大学生活,未如之前的那么快乐。在三点一线的时空中,我没有多少感受到所谓时代脉动与青春热血,反倒多了压抑与堕落。我的热情在一日日消逝。
把小雯送回家后,我独自一人坐在城河边上,看月亮映在水里,越发地清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