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尔王》:我们被谎言偷走了什么?

从前读《李尔王》,只当是从听者的角度讲的一个《狼来了》的故事。而现在,更多是从从人性的弱点出发,才只其中深意。面对自己的狼藉与不堪,是选择直视还是掩耳盗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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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假树上结不出真的果子”

谎言,只在没有被辨别出的时候才具有误导性与杀伤力。所以,如果你轻信,那么,是你的问题。人必先自欺而后被人欺。人是太容易受自己蒙蔽的动物。

尤其,在太多“自以为”的操控下,很容易失去基本的事实判断,而管中窥豹,然后把自己的意志思想附会上去。在无意识中,比对着梦中的“期望蓝本”,去图求某种“契合”,有些按图索骥的意味。可是,不要忘记,世界不会刻意来“迎合”谁,世界有自身运转的不可更改的规律。

讽刺的是,这种脱离事实必然的“意志导向”,势必会将人带到不得善终的境地。而此时,人往往认识不到自己的失误,而归因其他,替自己开脱。

爱德蒙 人们最爱用这一种糊涂思想来欺骗自己;往往当我们因为自己行为不慎而遭逢不幸的时候,我们就会把我们的灾祸归怨于日月星辰,好像我们做恶人也是命运注定,做傻瓜也是出于上天的旨意,做无赖、做盗贼、做叛徒,都是受到天体运行的影响,酗酒、造谣、奸淫,都有一颗什么星在那儿主持操纵,我们无论干什么罪恶的行为,全都是因为有一种超自然的力量在冥冥之中驱策着我们。明明自己跟人家通奸,却把他的好色的天性归咎到一颗星的身上,真是绝妙的推诿!

李尔曾是英雄,而后因为身居高位而陷入一种居功自傲的自恋,认定:自己是英雄的王者,人人皆为之歌颂,为之奉献。因为这种自负的驱使,他的另一只耳朵,失聪了!听不进微辞,听不进真话。只听有意逢迎和虚夸的溢美之词,识不破伪善外衣,把真诚的爱误解成恨,把图谋不轨当做爱。

大女儿(格里高利):我爱您胜过爱自己的眼睛、整个的空间和广大的自由;超越一切可以估价的贵重稀有的事物;不亚于赋有淑德、健康、美貌和荣誉的生命;不曾有一个儿女这样爱过他的父亲,也不曾有一个父亲这样被他的儿女所爱;这一种爱可以使唇舌无能为力,辩才失去效用;我爱您是不可以数量计算。

二女儿(里根):我厌弃一切凡是敏锐的知觉所能感受到的快乐,只有爱您才是我的无上的幸福。

考狄利娅:我是个笨拙的人,不会把我的心涌上我的嘴里;我爱您只是按照我的名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这两个骗子不见得有高明,只是他们太知道“投其所好”。谎言总是听起来很美,你越是美得飘飘然,就容易不着痕迹地被迷惑,进而被操控。而真相是负责将人唤醒的,当头棒喝,醍醐灌顶总会令人不快,却会帮助你做更精准的判断。

所以,归根结底,人是愿意被自己的幻想所欺骗。这些不真实当然偷不走真相。真相不会背弃人,是人背弃了真相。


02  荒原菩提

那么,它会不会真的偷走我们生命的至爱珍宝呢?

那时的李尔,当然只会被大女儿与二女儿的口蜜腹剑蒙蔽。他将小女儿远嫁法兰西。当他交出所有权利,财产也被骗光时,他流落荒野,疯了。

这是轻信女儿的父亲的遭遇。而剧中爱德迦的悲剧,则是因为父亲偏信了庶出儿子的谎言。爱德蒙借着一切身居高位的人的弱点,即无法容忍僭越,布了一个局,诱导其父葛罗斯特用自己的耳朵得到一个“真凭实据”,“断定”兄长爱得迦另有所图。这正如汉武帝时期的“巫蛊之祸”,一句小人的离间之言,害死了王后和太子。爱德迦扮作乞丐出逃,在荒野遇到了李尔王。一个是被骗得一无所剩的父亲,一个是被父亲误解而离弃的儿子。

后来忠诚的侍卫,奔走法兰西求救,三女儿考狄利亚带着大军赶往,但因战势不利,最终被害,李尔也在抱着她尸体的悲痛中离开了。爱德迦也在这场正义与邪恶的较量中牺牲了。

些许欣慰的是,从高位跌落的李尔,又有了智慧,葛罗斯特最后也看清了真相。“我们往往有所自恃而失之大意,反而不如缺陷能对我们有益”。一个被推上高台,驾入云端的人,容易目空一切,而丢失掉常人最基本的判断,当他失去往日辉煌,那些可沦为累赘的“华美装点”时,将自己还归于自身,还归于宇宙的沧海一粟,他才清醒地去看这个世界。

君子役物而不役于物。如果物质,权势等等的物质资料,没有让我们生活得更好,更有意义,那么,是该反思的时候了。超过了限度,它是不是变成了一个金灿灿的鸟笼,囚禁了智慧,屏蔽了我们对生命,对本质的认知,而在不觉中慢慢丢失,待到繁华落尽,树毁人去,只留残枝败叶的腐臭。把这一季的芳菲活活错过,还说生命只给予你一路萧瑟。错过的,殆尽的不会再回来。荒原的菩提果还在,是人经不起等待。顿悟来的太晚,罪恶镀了金,刀枪难入。事情当然没有止与此。

爱德伽 与其被人在表面上恭维而背地里鄙弃,那么还是像这样自己知道为举世所不容的好。一个最困苦、最微贱、最为命运所屈辱的人,可以永远抱着希冀而无所恐惧;从最高的地位上跌下来,那变化是可悲的,对于穷困的人,命运的转机却能使他欢笑!那么欢迎你——跟我拥抱的空虚的气流;被你刮得狼狈不堪的可怜虫并不少欠你丝毫情分。

剧中,凡所涉及的好人也皆被坠入了泥潭,以生命的代价,让这个由谎言与轻信引发扩大的悲剧告一段落。深藏的奸诈显露出来了,而结局并不圆满。

可是,我们生命的至宝——真,没有丢失。也不会丢失,所有依着真而得到的美妙与意义,亦不会消失。“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世界虽然不会因为你是个好人,就格外善待,而这是善者的救赎。为着生命的至真至美的勇敢而坚定的人们,前赴后继地牺牲了。而牺牲是为了减少牺牲,这是意义。


03  诚者自成

《中庸》“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诚则明矣。明则诚矣。”大概的意思是,真诚能让自己明白事理,当人看清真相之后,看问题也会更加深入。人自身的确定感其实不依赖于外界的鲜花与掌声,更多来自内心秩序。当世界的声色犬马进来的时候,映射出怎样的图景,还取决于自己。要美图修出来的“完美”形象,还是毕加索“刺目”的画中深刻,看你会不会真的取悦自己。“真的勇士敢于直面血淋淋的现实”。

认识自己,认识世界,是一门终生必修课。一片冰心,是不易跑偏的一种选择。诚者自成。其中,弄人有这样一个叩问:为什么人的鼻子要长在中间?为什么要在鼻子两旁安放眼睛?

隐射人不能偏听偏信,目之所及的还要经过审慎与甄别,而眼不能及的还有嗅觉听觉,不能流于表面,要透过现象看本质。不要怕一开始难耐的狼藉凌乱,只怕粉饰的一世华丽天衣无缝;不要怕漫漫无涯的黑夜,只怕自己先闭上眼睛而不识暗夜何为 ... ...

你的解答呢,会是什么?不要以反思之名拒绝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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