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粉丝点播脑洞,来自演员梗
(一)
靖蓉自回到襄阳之后,便开始着手收拾自己的房舍。他们夫妇去后,吕大人便一直为此事操心,本想在原地再起一座府邸,奈何一来天寒地冻,动土不易,二来不知何时才能见好,又几时才能入住,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荆襄之地虽处要冲,为兵家必争之所,但围城却不大,豪商巨贾亦少,想找一处跟郭靖武林领袖地位相匹配的居所着实不易。他自己居住的乃是朝廷所赐官邸,亦不合长留他们在此客居。
不想此时有位豪商,专程赶回襄阳出售自家宅院。吕文德一听,竟是城中那位已故前朝名臣田大人的祖宅,登时起了疑心。田大人后继无人,家道中落,这座祖宅空了也有十年了,簪缨世家,怎么后人竟会去经商?再三询问,这豪商才吐露,他也是受人之托,房契地契一应俱全,绝不敢欺瞒。
吕文德叫他取来一瞧,果然不假,又问了价格,简直与白送无异。那豪商道,田家已无后人,继承这房子的子侄也未成家,云游四海,仰慕郭大侠夫妇为人,听闻郭家府邸被烧,故特特托他来把此处宅院相赠,又怕郭大侠不肯收,只收取少少钱帛以做修缮之用。
吕大人想起之前说是借实则也是送宅院的那位富贾,只当这位田家子侄也是如此,这才高高兴兴收了。靖蓉回府后不久,吕大人向他们提起此事,二人又是欣喜,又觉蹊跷。
黄蓉笑道:“这位朋友消息倒是灵通,怎地云游四海,还能知道府里被烧了,巴巴的送了座宅院来。”
郭靖却是心中有愧:“郭某也是尽匹夫之义,怎么好一而再,再而三接受城中百姓馈赠。”
黄蓉道:“靖哥哥,这也没什么,你若在意,我们按市价预备好银两,等那田家人出现时,给他也就是了。”
郭靖点头,“如此方是正理。”
吕文德见他们并无异议,便引他二人去了城中的田氏老宅。那宅子原本的主人是三品大员,院墙甚高,占地虽不甚广,布置的却雅致,一应亭台楼阁,均是汴梁风味。子孙经营不善,一半的宅院早已归了别家,剩余的一半,郭靖一家,武氏兄弟俩,并郭芙成亲之后,正好住的满满当当,靖蓉极是满意。 特别是院中几株桃花,枝干虬劲,一望即知年头甚久,已可想到开花时是怎样灼灼景象。两人对望一眼,都想到了桃花岛上幸福甜蜜的时光,不由会心一笑。
郭靖被黄药师打伤了肋骨,本不宜挪动,但是已近年关,总不好一大家子人在别人家里过年,是以一看过房子,黄蓉就指挥家人收拾箱笼,采买各类细软,赶做了一大家子人并下人的冬衣,总算在腊月二十三搬完了家,赶上了腊月二十四祭灶。
郭靖有伤在身,在家帮不上忙,看着干着急又难受,干脆到城墙上去巡城。黄蓉指挥家人把一切都准备好了,便到城头去寻他。
她回到襄阳以后,看见破虏被吕夫人喂养的白白胖胖,又欣喜又感激,抱在怀中爱不释手。吕夫人见此,才一点点吐露,她走后,破虏突然不肯认奶娘,勉强吃了奶也总是吐,哭的满头大汗,便招了风寒,差点性命不保。黄蓉听的呆了,心中又痛又悔,将儿子紧紧抱在怀中,从此日夜不离,两个孩子总是带在身边。奶娘睡在侧间,夜来除了喂一回奶,其余琐事概不假手于人。又怕郭靖不堪小儿惊扰,干脆将他赶去别处。
这时去城头,怀中便抱着破虏。她一生所求不多,夫妻平安顺遂,儿女双全,此时尽得于手,心满意足。抬首望见城墙上的郭靖,脸上露出微笑,执起破虏的小手向他挥挥手,城墙上士兵瞧见,忙禀报郭靖,他向下一望,看见娇妻爱子,知道是来接他回家祭灶,心下一暖,向他们点了点头,便往城下走去。
步下几阶,一错眼看到黄蓉慢慢软倒在地,一个矮胖的身影冲出来一手接住了她,另一手接住了差点掉在地上的破虏。郭靖吓了一跳,忙从城墙上跃下,落地时冲击到还未长好的肋骨,痛的他一拳死死撑到地上才没叫出声来。
忍着这口气缓上来,快步走向黄蓉身边。只见她脸色苍白,唇上亦无血色,想是这几日太过劳累,勾起旧疾。郭靖伸手去扶,抱着她的男子却往后退了半步。
郭靖一怔,看清了抱住她的男子身上穿着丐帮的衣物,难得质地甚好,衣服也整洁,他将黄蓉搂在怀中,脸上关切爱护之意,倒像他才是她的丈夫。他心中隐隐不悦,先作了个揖,“这位兄弟,不知如何称呼?多谢你帮内子的忙。”说着伸手便去接黄蓉。
那男子言语极为恭敬,“郭大侠,不敢当,在下是丐帮六袋弟子田易,刚刚奉命从渭南赶来助守襄阳,在下与黄帮主在渭南有一面之缘,曾替帮主传递消息。”
郭靖的手递在空中,田易怔愣了下,将黄蓉交与他手中。
正在此时,黄蓉慢慢醒了。
“靖哥哥!……咦……”
她睁眼先瞧见郭靖,醒透了才发觉自己躺在他人怀中,急忙起身。
“帮主当心起的猛了!”田易按住她,小心翼翼将她扶起。
黄蓉浑身不自在,将手臂抽出,“多谢田舵主,你怎么到襄阳来了?”
田易态度谦逊,躬身道:“帮主不知,帮主走后,鲁帮主见属下还算得用,问属下愿不愿来襄阳,属下便来了。”
黄蓉整了整衣衫,从他手中接过儿子,挪到郭靖身边,这才笑道:“田舵主识文断字,在丐帮中着实少见。能来襄阳相助鲁帮主,也是我夫妇之福,日后多有仰仗,我夫妇先在此谢过。”
田易道:“不敢当帮主一谢,这是属下份内之事。帮主刚才身子不适,郭大侠似也有伤在身,需不需要属下送二位回去?”
黄蓉瞧了瞧身旁的郭靖,正要推拒,郭靖已淡淡道:“不劳田舵主费心!”
她在人前向来不违逆丈夫,便也顺势拒绝。她向田易道谢,郭靖亦微微躬身,随即揽着她前行。
田易躬身送走他二人,在后面瞧着,渐渐直起身子,皱起眉头。他身材矮胖,貌不惊人,如今不刻意收敛,顿时周身散发一股极强大的气息,与郭靖不遑多让。
郭靖揽着黄蓉走出好远,才停下歇息。那个田易……颇有些古怪。他立住不动,黄蓉抬眼瞧他,问道:“靖哥哥,怎么了?”
郭靖不愿她多心,更不愿让她误会自己小肚鸡肠,松开了眉头,微笑道:“无事。你刚才哪里不适?现在可还好?”
黄蓉适才头晕目眩,手脚发软,仿佛有数人压顶,让她不得不沉沉滑下去,缓了许久,这才挣脱。她知是旧病未愈,又劳累过度才致,随口道了句“没事了”,又问道:“靖哥哥,你胸口疼不疼?”
郭靖撑住她腰身,“蓉儿,我不碍事,你还难受吗?”
黄蓉不舍得让他费力,勉力支撑道:“没事,大概累着了,所以有些心慌。靖哥哥,你是不是在生气?谁惹你生气了?”郭靖心思直白,一生起闷气,立时被黄蓉瞧了出来。
郭靖几句话在嘴边滚了半天,最终冒出一句:“那个田易,有些古怪。”
黄蓉瞬间警惕起来,“靖哥哥你说他古怪?莫非是蒙古人奸细?”
郭靖不防她想到此处,一时冲动想应个“是”,终究还是本性占了上风,摇头道:“不是。”
黄蓉大是奇怪,问道:“那他哪里古怪?”
“他喜欢你”这几个字,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任凭黄蓉追问,他只是不说。
黄蓉无奈,只好道:“靖哥哥,先别管他了,我们赶紧回家吧,还等着你祭灶呢!”
“……好。”
两人相携归家,一路无话。临进门前,郭靖突然伸出手紧紧握住黄蓉的手,黄蓉一怔,随即有些害羞,挣了挣,却被他握的更紧,“靖哥哥,那么多人瞧着呢……”
“瞧便瞧!”就这么一路牵着她手回房。
贴上灶君神像,全家祭拜,给灶君抹上饴糖,郭靖把灶君像揭下来烧掉,这便算送灶君西归了。
黄蓉把桌上供的糖瓜,麻糖,杏仁糖什么的给大伙儿分了,拍拍手接过破虏,预备和奶娘回房去,郭靖在身后唤道:“蓉儿。”
“嗯?怎么了靖哥哥?”
“我同你一道回去。”
黄蓉瞧了奶娘一眼,脸蛋飞红。奶娘抿嘴一笑,抱着襄儿先行退下。
郭靖等奶娘下去,伸手揽住了她肩,慢慢往回走。地上落了一层薄雪,踩上去还有细微的响声。襄阳临水,冬日阴湿,常有薄雪。在这凛冽的气息中,相携漫步,渐渐安抚了郭靖烦躁了大半日的心。
他心念一动,回头望去,只见一串两行脚印,一半大些,一半小些,有时交融在一起,又时又分开一步半步,心里竟有些莫名的喜悦。
“靖哥哥,你在瞧什么?”黄蓉见他停下来后望,也扭头后望,空荡荡黑黝黝的,什么也没有。
“脚印。”
黄蓉奇道:“脚印?脚印有什么好瞧的?”她察觉郭靖今天有些不对劲,可是连日来操持家务,晚间还要照顾儿女,身子又未痊愈,实在是疲累不堪,想不通他究竟怎么了。
郭靖抬眼瞧见她眼神已有些飘,呆呆的犯迷糊,心生怜爱,又见她眼下青黑,知道她累的狠了,接过破虏,揽着她继续前行,“没什么,我们快回房休息吧……”
黄蓉回到房中洗漱完了倒头就睡,郭靖将孩子放下,她早已睡的熟了,躬着身子好像虾米一样。郭靖看的好笑,将被褥给她盖好,细细听了不像日间那般气短,这才放心躺下。因着肋骨不能压迫,他不能侧躺,平身躺下,抽出她一只手握在手中,想到日间的事,出了会儿神,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睡梦中却着实不安稳。
他模模糊糊瞧见一行人,仙人般一尘不染。中间一人形似田易,虽然还是那样其貌不扬,气势与日间所见全然不同,俨然一派大宗师风范。
他似乎在使什么妖法,能使风云变色。一个俏丽的小姑娘拉着一个娴雅美妇,喊了声“爹!”,他停下法术,笑着喊道:“夫人。”
郭靖看了那美妇一眼,失声喊道:“蓉儿!”可不是黄蓉又是谁?
那位“夫人”像是没瞧见他,走到田易身旁言笑晏晏,那小姑娘已挽上田易的手臂,似是在撒娇。
他心里闷闷的不舒服,却又无可奈何,眼瞧着他们越走越远。
“靖哥哥!?”黄蓉梦中被一阵磨牙声吵醒,见他一脸狰狞,翻来覆去,忙把他摇起来,“靖哥哥!你做什么梦了?”
“蓉儿!”郭靖醒来瞧见她,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靖哥哥,你梦见什么了?”黄蓉抚着他后背,帮他擦去头上冷汗。
郭靖握住她手,“蓉儿!蓉儿你不能跟他走!”
“跟谁走?去哪?”黄蓉被他说的云里雾里。
“不能跟……算了,没什么。”郭靖慢慢醒透,将掌心中那只柔荑般的手紧了紧,“蓉儿,我们睡吧。”
黄蓉看他神色迷茫失落,放心不下,追问了一句:“靖哥哥,到底怎么了?”
郭靖憋了半天,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沮丧道:“我说不出来。”
“你做了噩梦?梦里我跟别人走了?”
“……嗯……”
“我跟谁走了?”
郭靖闭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