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遇到一件不高兴的事,朋友从上海给我寄出一个包裹,我收到一条投递柜的取件信息,显示的是一个我从没听过的小区。我很疑惑,打电话给快递员,关机。第二天,我再次收到同样的短信推送,然而这次是另一个手机号码。我拨过去,有人接听了电话,我才知道负责我这区域的投递员把快件交给了另一区域的负责人,于是我要跑到一个陌生的小区去取件。“你们这样有点不负责任,为什么客户需要自己坐车到另一个小区取本该派送的件呢,随意处理客户的包裹,这样我可以投诉的吧!”我有些生气。“他好不容易抢到了回家的票,所以急着回去了,你就体谅下吧。”这句话完全击中了我,不高兴的情绪散去,也答应会按地图显示的位置去取。
这是一件看似和习惯这个话题完全无关的事,为什么要提呢?因为前两篇文章,我都是从理性角度去剖析习惯,直到最近我开始认真思考理性的力量。比如上面发生的那件事,从理性角度来说,我投诉很合理,因为快递公司收了快递费后,并没有把包裹送到我手中。而是丢到一个我不知道的区域,要我自取,且没有电话告知,等我主动询问了才搞清这件事。可是当一个人听到务工的人好不容易买到回家的票时,我想很少有人不被打动。在异乡漂泊,归家对于太多人是深埋内心的火种,一提起就有了温度。这是属于情感的力量,它不像理性的研究结果那样直白,它柔软但有力。
有姑娘在上篇文章里留言说:可是,为什么好的习惯也常常被坏的习惯所取代呢?比如说明明已经保持了运动的习惯,但最后还是被不运动所打败。如果从理性的角度讲,我可以很刻板的回答:因为你对运动的渴求形成的大脑脉冲完全没有吃吃吃那么强烈,过去的惯常行为深深的扎根在你大脑里,很可能你运动了几个月,但在扎根的旧习惯面前,这个新习惯的渴求与奖赏依旧弱小的可怜。
但也许还有另一种更有温度的回答:因为这个习惯并没有像一束光,照到你内心深处的地方。就像我在新年计划那篇里写的,我也思考过为什么我对英语学习的热情一直挺足。但其实我没有提过,我唯一非常讨厌英语的时期就是在高三,做不完的完型填空和阅读,这个语言在我心里和考试得高分这样生硬的事联系在一起。到后来,那种厌恶感让我开始回避做练习,直到高考前,我累积了一大堆厚厚的作业没做,就是因为我觉得再这样下去,我对这门语言的热情会完全消失。但进入大学后,我又重拾了对英语的喜爱,开始大量的阅读一本又一本的原文书,闲时也啃英语的爱情小说,最畅快的经历之一包括读完一整套的《暮光之城》。这个语言在漫长的时光中,真的变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自然又有幸福感。我也没有提,在我毕业后几年曾经想学意大利语,买了一堆学习书籍后,没坚持多久它们就静静的躺在收纳箱里,再也没翻过了。因为即便我再怎么冠冕堂皇的跟自己暗示,可以去意大利旅游啊,学习意大利语也挺高大上啊,我内心是没有任何渴求和涟漪的。
所以,抛开理性层面,你想养成一个新的习惯,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可能真的需要问自己:你想要什么?你为什么选择这个习惯?它是不是和你发自内心的渴望所共振呢?
村上春树在书里写过,他一直主动追求孤绝度过人生,但这种孤绝之感,会像不时从瓶里溢出的酸一般,在不知不觉中腐蚀人的心灵,将之溶化。这是一把锋利的双刃剑,回护人的心灵,也细微却不间歇地损伤心灵的内壁。这种危险,大概有所体味,心知肚明。唯其如此,他才必须不间断地、物理性地运动身体,有时甚至穷尽体力,来排除身体内部负荷的孤绝感。说是着意如此,毋宁说凭着直觉行事。
当我读到这段时,深深被打动。我们每个人的生命中,应该都有那么几束光,当它们照进来的时候,我们觉得人生的虚无、困顿和痛楚似乎都因为它们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当“习惯”这个不那么有温度的词因为和这些光融合到一起时,我们内心深处会涌出一股股的力量,这些力量也许会让我们的生命有更多被光照到的地方。
所以,新的一年,愿我们有爱有光,新年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