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对侦探小说有一些了解,那么你对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名字一定不会陌生,英国推理小说家,三大推理文学宗师之一,在她传奇的一生中,创作的作品高达一百余部,其中《东方快车谋杀案》(Murder on the Orient Express)是她最著名的代表作品之一,仅是中文译本,就有五种之多。
对于看惯了脸谱化凶手的人来说,阿加莎的小说带来的不仅仅是舒适优美的文字,新颖有趣的故事,更多的是对人性的深思与探究。
我们这一代人,大概都是看着柯南、金田一长大的,谁不知道“滚筒洗衣机”简直就是外星人,幼时挂在嘴边的话少不了一句“真相永远只有一个”。
在这类型的侦探题材故事中,BOSS似乎总是黑色的,没有一丝光明的黑色,他们的初衷是黑暗的,他们的行为方式是黑暗的,他们对付主角的手段是黑暗的,就如同从地狱窜入人间的恶魔,张牙舞爪的试图吞没一切的光明。
那个时候的我们可不懂什么是主角光环,只知道主角遇到了危险,严重的话会死掉,于是每每看着故事,都提心吊胆,恨不得自己穿越到书中,帮助主角快快抓住这些坏人。
阿加莎笔下的凶手(我甚至不忍心称他们为凶手)则不然。
不得不说,阿加莎是一位聪明并且善于探索的女士,在她的笔下,凶手没有只手遮天的本事,也并非十恶不赦之徒,他们和任何一位普通市民一样,工作、生活,欢笑、哭泣,他们是大家眼中的和善者、好人,他们选择犯罪是因为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而法律没有办法伸张他们内心中的正义。
这样的行为很容易让人想起周浩晖的著名侦探小说《死亡通知单》——在法律触碰不到的逼仄处,用双手举起审判的镰刀,为恶人的尸体盖上正义的白布。
可是两者也是不同的,《死亡通知单》中的审判者追寻的是世界的正义,他的镰刀是为了审判所有的恶人与不法之徒,而阿加莎笔下的《东方快车谋杀案》中的凶手们,所追求的是内心中小小的正义,当自己的情人\朋友被伤害,而施害者逍遥法外之时,他们拿起手中的小刀,狠狠的插进恶人的胸膛。
世界太大,他们太渺小,当不了正义的审判者,只期望亲朋好友皆是安康,期望伤害他们的人皆受到应有的惩罚,这样的凶手真实得让人害怕。
眼前的黑不是黑,你说的白是什么白。
合上《东方快车谋杀案》,这是出现在脑海中的第一句话。
许多侦探故事讲的是故事,而阿加莎讲的是人性。
这一群人他们是坏人吗?
是的,他们是坏人,他们的双手沾满了被害者的鲜血,他们的眼中写满了被害者的痛苦。
这一群人他们是好人吗?
是的,他们是好人,他们或是为了多年前的朋友,或是为了含冤的亲人,毅然决然,冒着被监禁的危险,手刃这个恶贯满盈的商人。
他们似黑似白,他们不黑不白。
年幼时,我对黑白分明特别“执着”,看电视的时候总会问“这个人是坏人吗?”“这个人是好人吗?”
那个时候,有一个特别好的朋友,后来他和隔壁班的坏孩子打了一架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理过他,因为打架=坏孩子,而我不想和坏孩子玩。
及至走出象牙塔,迈上人生的征途,世界的黑白两种对立颜色开始慢慢调和,最后成了黑不黑,白不白的灰色。
老子在《道德经》中讲: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恒也。
早在两千多年前,这位圣人就已经看清楚这个世界本来的模样,提出事物相互依存的辩证关系。人同样如此,表面上看来,人分好坏,实则黑白杂陈,好人有阴暗的一面,坏人也有柔情的一面,没有好人,也没有坏人,只有我们以为的好人和我们以为的坏人。
在我和那个“坏孩子”同学“决裂”之后的某天放学,我背着书包走在他的后面,一个小朋友歪歪斜斜的绊倒在他的面前,他立刻蹲下,拍了拍小孩膝盖上的土,从兜里拿出一根棒棒糖递给他,笑着摸摸他的头,然后起身离开。
或许他还是一个好孩子,那时的我如此想到,转身就被沿途的小贩所吸引,将“好孩子”与“坏孩子”统统抛向脑后。
想来,人性便是如此,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一手执白,一手执黑。
《东方快车谋杀案》,一个有着侦探外皮的人性剖析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