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对不起,我爱你——3

3

双膝跪地,仰头45°望向天空,此时的操场是那样的安静,透过微弱的呼吸声,我甚至能听到不知是泪水、汗水亦或是雨水顺延着眼角,滑过脸庞,滴落在操场的地面上摔成碎半儿时的发出的清脆的声音,我不知道巡回了多少圈,也不知自己在这400米周长的操场盘旋了多久,我只知道,雨停了,天晴了,月亮悄悄探出了头,仿佛在问旁边的星星,地上的女孩儿发生了什么,那么可怜的跪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生命中,有些事注定要发生,有些人注定要出现,有些缘分,无论孽与幸,注定是你的,便剪不断,也分离不净。

即便全身都没有了力气,手中的日记本还是紧紧黏贴着我的掌心,可能是真的好累,以至于我没有了丝毫可以将它扔到一边的气力。理智和情感做了一场激烈的斗争,理智告诉我,翻开它;情感告诉我,扔了它,终于,理智战胜了情感:

2013年5月7日

今天,我偶然看到一个女孩子在微信上招男朋友,现在的90后真是什么奇招怪术都有,怀着一颗拿破仑发现新大陆的好奇心,我决定去这块崭新的土地一探究竟,但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小丫头居然还做家教,这令我对她的印象好了几分,和她约好晚上七点在购物中心的广告牌见面,怕打扰她给学生上课,一直不敢问她到了没有,终于熬到了七点二十,鼓起这跟了我20几年的勇气问了一句“你到了吗”,没想到小丫头也早就到了,说真的,见小丫头第一眼的时候,就真的是完全沦陷了,高高的个子,窈窕的身材,齐腰长发,圆圆的脸庞,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十分可爱,而且小丫头笑嘻嘻的,性格也特别好。小丫头一直“您您您”的称呼我,让我觉得很不适应,为了让他和我没有距离感,我隐藏了真实身份,跟她说我是大二的,虽然她也追问了我比她大三岁怎么可能是大二的,但是告诉她我复读过两年之后,小丫头就相信了,其实,我确实复读过,但是我念书比较早,所以我其实是大四的。本想着可能见个面,两个人之间就不会有下文了,就也没有解释太多。但是令我没想到的是,小丫头居然要请我吃饭,不得不说,那是大学四年里面我吃的最好吃的一顿面条,吃面的时候,可能是有一点热,小丫头撩起了又长又美的秀发,随意扎了马尾,露出了娇嫩而又白皙的皮肤,显得更美了,怕她看到我在偷偷看她,我赶紧收回目光,开始继续吃面。回学校的路上,我一直在问自己,不会喜欢上这个90后的小丫头了吧,尽管我不想承认,但是嘴角隐藏不住的微笑给了我最好的答案“兄弟,是的,你动心了”。可是我刚刚对她撒了谎,我没有告诉她,自己是大四的,要是她知道了,会原谅我吗?丫头,对不起,我无心的一句欺骗,却酿成了很严重的后果,该怎么和你解释呢?你会原谅我吗?”

2013年5月8日

今天本来想和乐乐坦白自己是大四的事情,为了试探一下乐乐的情绪,我先问了一下她能不能接受异地恋,没想到她很坚决的说道“绝对不可以”,并且跟了一句“幸好咱俩不会有这个问题,咱俩都大二”。当时我的心里难受死了,我多想张口告诉她,我其实是大四的,可是我不敢,如果那样,乐乐是不是就坚决不会同意和我交往了......

2013年5月9日

今天去同学家聚餐了,真的好想见乐乐,聚餐的过程中,我其实一直都心不在焉的,我一直在想怎么和她说我是大四的事情,喝了点酒,头好疼,晚上和乐乐发了微信,感觉好开心,乐乐是那种只要听见她的声音,你整个人就会变得特别开心的有魔力的女孩子,但是开心的同时,我又多了一份担心,我要怎么坦白,她又会有怎样的情绪,真的不敢想......

2013年5月10日

本来已经决定好了,今天一定要告诉乐乐我是大四的事情,可是看到乐乐因为比赛累的没有精气神儿的靠在我的肩膀上的时候,我真的不忍心说出口,我真的不想我肩膀上的这个小丫头受到一点点伤害,对不起,恰恰是我伤你最深......

我一页一页的仔细阅读着,脑海中回忆着我们在一起的每一段经历,每一个难忘的画面,从5月7日认识到现在,每一天,他都写了日记来纪念我们之间的故事,而每一页的结尾,他都在不断纠结到底要不要将自己是大四的事情告知于我,隔着日记本,透过本子上的文字,我可以感受到他的纠结,他的后悔,我甚至可以想象得出每天晚上他一边写着日记,一边皱着眉头,同时又因为不知怎样向我坦白而愁绪满面,辗转难眠的画面,难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一直到半夜十二点,才给我编辑了那几句告白的话,中间的三个多小时的时间,他可能也处在讲谎言与讲真话的边缘,谎言,便意味着有可能继续,而真话,便意味着这一段关系的结束,所以,他选择了欺骗。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愿意硬着头皮,鼓起勇气,来向我吐露真相呢,想到这里,我不禁加快了浏览日记内容的速度,直到最后两页:

2013年6月17日

今天,我哭了,作为一个男人,我在乐乐面前流了眼泪,可能他不知道一个男人,在一个女孩子面前流眼泪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这个男人卸下了所有的面具和防备,并且深深爱上了这个女孩子,我和乐乐讲述了自己和父亲之间的一些事情,乐乐一直在劝导我,他告诉我爸妈是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所以无论父亲以前做错过什么,作为儿女,我都没有资格埋怨和生气,更没有资格对父亲的爱保持沉默,父亲之所以会做生意失败,我的家之所以会由富裕转变为贫穷,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当初父亲选择了给予我这个新生命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机会,如果没有我,父亲不会因挪用公款而入狱,父母更不用离开老家搬去青岛做生意,更不会生意失败,家庭败落,导致父母之间的关系产生了变化,乐乐告诉我,父母之所以会吵架,大多数都是因为家里的经济出现了问题,如果已经忙碌到两口子坐在床头数钱,那么任何一对夫妻都不会愿意伤害感情去彼此争吵。乐乐还告诉我,明天是父亲节,让我一定要给父亲打电话,祝他父亲节快乐。小丫头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我的心坎里,我和父亲已经很多年没有讲过话了,就因为父亲经常和母亲吵架,害母亲落泪,但是乐乐说得对,大人有大人经营爱情的方式,作为儿女,我应该在中间劝和,而不是选择冷淡父亲的方式来保护母亲,我流泪,一方面是觉得作为儿子,我亏欠父亲太多,另一方面则是觉得,我愧对于乐乐,她这么善良,而我却一直在欺骗她,所以,明天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告诉她我是大四的这个事情,至于未来怎么办,乐乐怎么处理,我就怎么听从。

2013年6月18日

本来说好今天下雨不去陪乐乐的,可是我在寝室真的是如坐针毡,我一秒都等待不了,我要告诉他,告诉她我是大四的实情,所以冒着大雨,我去了学校找她,可是看到她甜甜的一边笑着,一边跑向我的时候,我的嘴再一次凝结住了,我真的张不开口,我怕乐乐听到我的话以后会承受不了,所以我试探性地问了乐乐可不可以出去住,其实我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把这些事情都原原本本告诉她,我知道她一定会生气,一定会哭,而且以她的性格,肯定不希望室友看到自己哭,所以我就想出去住,这样她可以随便打骂我,也可以放声大哭,不要憋在心理,可是乐乐却误会了,以为我要对她做那种事,怎么可能呢,相处这么久,我连每次拉手都要乐乐同意才可以,我怎么敢对她做那种事情,我今天已经把乐乐惹生气了,明天,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告诉她我是大四的事情,我不能再隐瞒和伤害她了,同时也要让乐乐别误会我,我真的没有那种心思和想法......

我彻底明白了,我明白了为什么他会害怕我翻他手机里的短信,因为害怕我看到指导员给他发的答辩通知;我明白了为什么他会说自己有晚自习,因为要去图书馆批改论文;我明白了为什么他会有那么多时间来找我,因为大四了,他早已经没有了课程;我明白为什么他会给我讲那么多异地恋在一起也会很长久的故事,因为我们如果继续走下去,也将经历异地恋;我知道了为什么他为什么要给我准备好多的治疗嗓子的药物,他是怕他以后不在我身边了,我的嗓子会犯病,而我舍不得买药吃;我明白了为什么我俩神庙大逃亡PK赛,他赢了的时候非要我答应他一个愿望“不要在我放弃你之前抛弃我,而我永远都不会放弃你的”;我也明白了,为什么那天他会一反常态提出来要出去住;我更明白了,为什么他要每一天都来学校陪我,哪怕是要在教室外面站45分钟,只为了下课的时候,陪我那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我更明白了,为什么他会送我大马猴,并告诉我,有大马猴一直陪着我,我就不会忘记他;我明白了他为什么一有时间就带我出去游玩儿,他怕我一个人的时候又做兼职忙到没有时间;我明白了为什么他总是在不告诉我的情况下,偷偷往我钱包里面塞钱,他只是希望自己还在我身边的时候,能够多为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更明白为什么他会说感觉对不起我妈妈、爸爸还有弟弟,因为他的谎言不光骗了我,也骗了我的家人。所有的一切都明白了,我不恨他,但是,也很难再爱了,我的爱太脆弱,我怕它经不起距离的考验,经不起年轮的折磨,甚至,很悲哀地说,我怕我的经济能力供养不了我俩来回见面的路费,那对于我来说,太过奢侈,我还要供自己念书,我还要养家糊口。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这两个月的发生的一切都好像还在昨天,从头到尾,像一部影片一样,在我的脑海里播放,一遍又一遍。

突然,背后多了一道沉重的呼吸声,那是一个人的抽泣声,我才发现,原来除了我,他也在,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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