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驼祥子》——这是一代人的时代,而非祥子

在那个时代,雨下给富人,也下给穷人;下给义人,也下给不义人。其实,雨并不公道,因为下落在一个没有公道的世界上。

2018年5月15日  星期二  暴热

-1-

老舍说:“愚蠢与残忍是这里的一些现象;所以愚蠢,所以残忍,却另有原因。”生活本就不易,何况是在祥子那个没有公道,所有人都为自己的温饱而奔波的年代,一个自身都自顾不暇的人,谁又能看得见像祥子那般被摧残的人,谁又能听得见他的呐喊声呢?

不,没有人,所以才会有《骆驼祥子》这部描述了20世纪20年代军阀混战时期人力车夫的悲惨命运。而祥子不过是旧社会劳苦大众的代表人物,但绝非是个体,而是又一个个像祥子这样身处社会底层的大多数人。

我在书里对老舍先生写祥子最初在北平打拼的模样做了个标签——

他没有什么模样,使他可爱的是脸上的精神。头不很大,圆眼,肉鼻子,两条眉很短很粗,头上永远剃得发亮。腮上没有多余的肉,脖子可是几乎与头一边儿粗;脸上永远红扑扑的,特别亮的是颧骨与右耳之间一块不小的疤。

看到祥子最初的模样,选择记下祥子最初的模样,其实我是别有用心的,我想要看到最后,他到底会被这个几乎没有公道的时代打磨成什么样子。

祥子来自农村,没有接受过教育,是个朴素、淳朴、勤劳的青年,怀着梦想来到北平打拼,并且希望能够在这里扎根,再也不愿回到农村去。

刚来的时候,他不懂社会的险恶,不懂人心可畏,不懂那个年代的兵是会吃人的。他有着一腔的热血,想要在这片宽阔的土地闯出一片天。

-2-

他没有不良嗜好,不吃烟、不喝酒、不赌钱。如果在我们这个时代,他可以说是好男人的不二代表了,只可惜生不逢时,注定了他后来的悲催。

他不怕吃苦,他觉得自己和别的车夫是不一样的,也不屑效法其他人。

他爱学习,他认为哪怕只是一名车夫,也是有方法与技巧的,而跑法就是车夫的能力与资格的证据。

他还是一个有梦想的人,也甘愿为了自己的梦想去付出、奋斗,哪怕再苦,他都不曾有过怨言。平常省吃俭用,不舍得在吃穿上花钱,连生病了也舍不得看病,还是咬着牙努力着为买车奋斗。

整整三年时间,他终于买上了梦寐以求的车,实现了他的理想,成为了自食其力的上等车夫,开始幻想着以后他会有第二辆、第三辆车....甚至会奋斗出一家车厂。

然而不幸的是,不过半年的时间,车在兵荒马乱中被逃兵掳走了。祥子在躲避逃兵的途中牵回了三匹骆驼,在一个村子以三十五块的价格卖给了一位老大爷。

第一次买车又失去,并没有使祥子灰心,他依然倔强地从头开始,更加克己地拉扯攒钱。

谁都有第一次被梦想挫败的滋味,但是往往这个时候,我们还不会放弃自我,依然选择站起来继续战斗,就像祥子。

-3-

祥子第二次买车,并非靠自身的努力,而是把自己与虎妞捆绑在一起的畸形婚姻为代价的。虎妞看上了祥子,并且不惜谎称怀孕还逼婚。在我看来,她很勇敢,虽然手段有些不耻,这也是那个年代的一种文化思想的落后,虎妞嚣张拨扈惯了,想要得到的也从不会遮遮掩掩。

而祥子,也想过反抗,可他不愿离开这个城市,唯有选择将就。

婚后的生活,虎妞并没有过得很好,但是她为了祥子而和一直与她相依为命的父亲决裂了,只能硬着头发过下去,毕竟祥子是她自己的选择。人总是很奇怪,自己选择走的路,不管过得多苦,她都不会和别人抱怨,只会在心里默默忍受着。即使再苦,也会忍受着,仿佛她要向世人证明她的这个决定有多正确。

后来,虎妞死于难产,祥子不得不卖掉人力车来料理后事。

生活一次又一次地击垮祥子的意志力,再强大的内心也经受不住了。

再后来,因为心爱的女人小福子的离世,摧毁了祥子最后一丝的希望。

他彻底被生活打败了,再也振作不起来,开始游戏人生。以前他以拉车为自豪,现在他厌恶拉车。

最终,他还染上了一些恶习,吃喝嫖赌都沾上了。他把一切的不幸都归咎于社会,于是产生了报复心理,一次又一次以他先前良好的信誉到处骗钱。

小说的结局出现了一个人物,叫阮明,是个当官的,但心术不正。他认为:钱会把人引进恶劣的社会中去,把高尚的理想撇开,而甘心走入地狱中去。

阮明为钱,出卖思想;而祥子为钱,接受思想。金钱降低了阮明的人格,金钱闪花了祥子的眼睛。

祥子由一个“体面的、要强的、好梦想的、利己的、个人的、健壮的、伟大的”底层劳动者沦为一个“堕落的、自私的、不幸的、社会病胎里的产儿,个人主义的末路鬼”。

这都是这一代人的悲哀,谁也逃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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