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中伏,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整个草丛开始变得无比闷热,每当傍晚降临,日头西落之时,蟋蟀们就迫不及待地开始高歌了。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生中最黄金的时间,蟋蟀的生命只有一季,在它们完成生命的蜕变以后,开始奏响恢宏的乐歌。
风水宝地里居住着成千上万只蟋蟀,几乎每一寸土地下面都有被掘开的洞穴。雄性们锉拉着翅膀,此起彼伏地奏响一首又一首的曲子,一方还未唱罢,另一方就开始登场。谁的声音洪亮,谁的气势磅礴,谁就能搏得雌性的青睐。
当然,演唱会只是一种先礼后兵的开胃小菜,如果能凭借自己的高歌一曲,让对方落荒而逃的话,那无异于最完美的胜出。可是,事情往往与之相反,竞争者比比皆是,谁也不想轻易地退出,唱歌拉曲没用的话那就只能大打出手了。
蟋蟀一族真正的强者标志是两颗“大板牙”,两颗大牙宛若一副老虎钳一样,长有两三根尖刺,一张一合,不失为凶狠的利器。在动物界繁衍后代的权利向来是强者的专利,谁的力量更强大,谁就能获得更多的繁衍机会,弱者只能远远地躲开,避免不必要的争端。
“大牙”是一只牙口极大的蟋蟀,两颗牙齿不用张开,就与头部等宽,按照蟋蟀一族的标准,它是毋庸置疑的强者。不用开口动武,就足以喝退众多竞争者。当然,总有些不识趣的家伙想要试试自己的实力。
“唧唧吱,唧唧吱。”大牙锉拉着翅膀,准备击败眼前这只不知深浅的家伙。它亮出獠牙,张开钳口,准备出击。
眼前的这只名叫“常胜”的蟋蟀已经连续击败了九个对手,也难怪它有胆量来挑战人见人怕的大牙。在大牙面前,常胜毫无惧色,牟足了劲,弹跳而起,与此同时,它调整身位,让自己的钳口对准大牙的腹部准备给它致命一击。
“吱嘎一声”,常胜的钳口与大牙的钳口擦边而过,大牙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可不是中看不中用徒有虚表的花瓶。它早就看破了常胜的进攻路数,在即将与常胜交扯在一起的瞬间,腹部微微上扬,化解了常胜的进攻。
刹那间,大牙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伸出强壮的后腿,对准常胜的身体中部猛地一踢。
“吱——”常胜发出一声惨叫,摔落到草丛里。
大牙兴奋地奏响胜利的凯歌,它展开羽翅,拉出一曲长长的音调——唧唧——吱……
“小……”还没等常胜喊出声来,兴奋过度的大牙就被从天而降的大网给罩在了下面。惊慌失措的常胜来不及细想,拔腿而逃,它 拼尽全力飞跳着逃离这片危险的区域,直到听不见一丝异样的声响,它才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思考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不行,这可不是件小事,我得去告诉大背头才行。”心里这样想着,常胜朝着大背头的家跳跃而去。
半小时后。
“大背头,在家吗?”说着常胜直接跳进了大背头的洞穴。
“吆喝?这不是最近九战九胜的常胜将军吗?”大背头没好气地说道,“怎么?准备上门挑战我?告诉你,我现在心情不好,趁我改变主意之前,赶紧地哪来的回哪去。”
“瞧你说的,”常胜伸手抓来一颗大背头储存的紫葡萄,哧溜一声,嘬了一口酸甜的果汁,“我是有急事找你。”
“倒也不客气。”大背头说,“这葡萄可是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摘来的。”
“就在刚刚,大牙把我击败了。”
“吆,常胜将军也有战败的时候?”
“然后,大牙被抓走了。”常胜把紫葡萄汁吸得干干净净。“这下舒坦多了……一路狂奔,差点没渴死。”
大背头只觉得心中一冷,没想到,它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而且来的如此猝不及防。
“几个人?”大背头问。
“没看清,”常胜想了想继续说道,“当时我被击倒在地,等我起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一张大网……”常胜想着刚才的情景,心有余悸,担忧地继续说道,“一定还有其它的族人被抓走了。”
“这才刚刚开始!”大背头想了一下,“去,快点召集大家,相互转告,捉蟋人来了,最近尽量减少外出,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赶紧遁逃。”
说着,大背头和常胜一起走了出去,它要去找扁头,尽快商量出对策,这样让大家躲闪着,也不是长久之计。
和大背头分开之后,常胜大声吵嚷着传递危险的讯息,队伍越来越大,加入的蟋蟀也越来越多。别看大家平时斗个你死我活,但在大是大非面前,面对共同的敌人,整个蟋蟀一族变得空前的团结。谁都知道,祖辈们遗留下来的本能告诉它们,只有安定的生活才能让族群长久地繁荣昌盛。
“大牙这次想必是凶多吉少了。”大背头找到扁头后说道,“被捉蟋人抓走的族人,没有谁能够回来的。”
“计划差不多可以实施了,”扁头说。“我需要更多的人手,越多越好,等这个工程修建好了,可以让我们有一个更加舒坦的容身之处。”
“‘事不宜迟,我们分头行动。必须发动大家一起去做,尽快完工。要知道,这才是第一批捉蟋人,后面还会有更多的捉蟋人涌来。这群唯利是图的恶人,他们可不想错过这勇战三秋的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