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我们总有很多个群,亲朋好友的群,单位的群,同学群,各种直销的群……而我们小时候有一个在一起玩耍的群。在我的村里和我一年生的有十几个孩子,加上年龄相仿的大约有几十个,于是成群结队的玩耍伴随了我们的年少时光。
正月十五,元宵节,每当这天的傍晚我们会放一点点从大集上买来的烟花,这些烟花大多是手艺人做的,他们用一个厚厚的纸筒,上下两头用黄泥封住,中间里是黑火药,火药里掺着铁屑,当引线引燃火药时就喷出千万朵火星,像一棵火树,煞是绚丽。虽然便宜,但也没有钱去买很多,玩的不过瘾的我们创造了一种游戏:耍火龙。我们找一个离草垛远一点的空地,架上柴火,生起一个大大的火堆,然后我们点燃了用树枝捆绑着捡来的鞋底、自行车皮带等这些易燃的橡胶,在野地里迎风奔跑,跳动的火把点燃了我们激情,大家奔跑着、呼喊着。我们用火把点燃了野草,风吹着火像一条火龙跳动着推向远方。有人说:元宵节起源于“火把节”,汉代民众在乡间田野里持火把驱赶野兽,希望减轻虫害,祈祷获得好的收成。而我们当时不知道这些,只是为了热闹。
深秋来临,农活忙完了,颗粒归仓。傍晚时分,小伙伴们就聚在一起开始疯玩,那时候我们经常玩一个游戏:打阎王。把一排石头摆在空地上,中间的石头代表“阎王”,两边的分别代表“判官”、“小鬼”,大家在划线的那一端用石头瞄准,谁打到哪个就代表什么身份。没打中的那个人就是“犯人”,被这些人押着游街。“阎王”在旁边指挥游行的方向,打手们擒着“犯人”的胳膊,往下按着,还有个在后面不断敲着“犯人”的背,叫“擂鼓”,前面还有个人用手捏着“犯人”的鼻子,往前牵着走。其他没参与的跟在后面一大群起着哄。这时候,如果“阎王”喊一声:行了!打手们就会立刻撒手,像兔子一样跑向“阎王”,这时那个“犯人”就拼命的追这些打手,打手跑到“阎王”身边,用手打到“阎王”的手,这就安全了,如果在没打到之前让“犯人”追到,那么被追到的人就成为新的“犯人”。如果“犯人”谁也追不到,游戏就会重新开始。“阎王”为了自己的统治地位,往往把大家引到难以逃跑的地方,好让“犯人”很容易抓到替代者,这样他就可以继续发号施令了。几十号人就这样在大街小巷里叫嚷着,闹得鸡犬不宁。所有的人玩到夜幕降临,随着各家声声呼喊孩子的乳名,大家回家吃饭去了,大街上归于宁静,唯有农家做饭升起的炊烟,薄薄的散开,笼罩着村舍,静谧、安详,漫长的夜来临了,伙伴们梦呓里依旧是欢快的笑声。那时候,没有外界的诱惑,不为之焦虑,也不懂得规划未来,只是像庄稼一样简单的生长着……
那时候的村居,俨然有部落的遗风,大家在一起很团结,一旦陌生人闯入往往会受到欺负。有时候邻村的孩子挖野菜、放牛越了界,会引起一场群架,听到打架风声的伙伴们都会放下手中的事奔向出事地点,于是,两帮人在野地里用石头和土坷垃开战,有时候会有人被石头打破头,但是双方谁也不认识谁,打过之后一哄而散,也不会记仇。大人们告诉我们,在我们南面的山里有几个村子,他们的团结超越了我们的儿戏。那是1944年5月,国民党军队一千余人偷袭杨家山里,附近的几个村的联防民众浴血奋战,战斗中,上沟村70多青壮年借助有利地形用40多支土枪拼死抵挡300多敌军的多次强攻……每当听到我们身边的英雄事迹,我们就会群情激奋,责任感和自豪感油然而生。
春节临近的时候,恰恰是我们的幸福时刻,因为可以有好吃的,可以穿新衣服。对于男孩子来说这个时节可以放鞭炮了。每年的腊月23,我们的邻村那个大集是最热闹的,大人们忙着置办年货,小孩们则到处看光景,尤其是要聚到卖鞭炮的周围,他们为了吸引顾客,有时候会放一支让大家听听效果如何。再好的鞭炮也会有没有引爆的,这些落在地上的没有爆炸的鞭炮成了小孩的稀罕物,我们一哄而上去抢,可是很不幸,有的引爆的慢,等拿到手里的时候才爆炸,我们村里一个孩子就是在这一天把手炸烂了,缝了很多针才把手缝出了模样。虽然危险,我们还是去抢。过年的时候,谁家放鞭炮我们就跑到谁家去捡,我们在哥哥的带领下把捡来的鞭炮全部剥开,把火药收集起来,装在一个密闭的玻璃瓶子里,引上长长的导火线,然后我们来到野外,挖一个大坑把它埋进去,点燃导火线后,拼命跑远卧倒,随后就听到一声巨响,一朵蘑菇云冲上天去,煞是壮观。记得有一次是个哑炮,我们很谨慎,等了好久才敢去挖出来,重新装导火线。后来家长阻止了这个玩法。
但是,我们依然去捡炮仗,因为,它可以给我们的火柴枪提供火药……后来,我们的两个伙伴因为枪炸了镗而伤了手,从此大家渐渐地不再玩,再后来的后生们,恐怕只当作故事来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