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亚麻色的披肩长发,宛若一道瀑布倾泻而下,皮肤是黄种人特有的白皙而细嫩,不施脂粉,淡扫蛾眉,嘴唇轻轻涂上肉红色与肤色融为一体,黑色的水貂皮里面穿着米色的纱衫,藏青色的西裤,脚上是鹿皮短靴。她年纪大约二十一二,一米七十多的个儿,身材清瘦,优雅而高贵。手拖着小小的黑色拉箱。
我承认这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有气质的最美丽的女性。从我的眼前走过,惊鸿一现。我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穿梭交织的人流中。
北京火车站。人的海洋。好像全世界的人都经过这里,再分别去往世界各地。一年四季如此。
从朋友那里出来,我准备坐火车返回哈尔滨。外面下着雪。大片大片的雪花不紧不慢地飘着,就象下了几个世纪一样。
天气预报说北京迎来的是建国以来最大的一场雪。飞机取消了所有的航班。客车也谨慎出行。几乎所有的乘客都改坐火车,火车站比平时多了几倍的人。空气里弥漫着酸臭的汗味和混浊的各种各样的味道。人声嘈杂,只有近在身边才能听见对方说的话。
大家都在等着火车。
我将要乘坐的一趟车到时间了。因为是动车,而且是早在网上预定的票,大家排着队,按号入座。我的座是两人一排的。另个座位的人没有来。把行李放到行李架上,我坐下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然而当我抬起眼时,霎那间呆住了。是她,那位女神正向我这边走来。她左手拿着票,一边寻找着,停在我眼前。她怀疑地又反复看了看票,确定是我身边的靠近窗子的位置。
请让下好吗?声音里充满女性特有的磁性,我从没听过如此动听的声音。
我几乎窒息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是直直地盯着她的脸,木然地站起身,挪到一边。
她的身上散发着醉人的芳香。
片刻,我反应过来,忙帮着她把小拉箱放到行李架上。她浅浅地笑了笑,露出了光洁的牙齿,说了声谢谢。坐到了靠窗子的座位上。
真的是她吗?我略略转头快速地扫了一眼,真的是。我让自己沉浸在幸福之中。
她的芳香弥漫了我的周围。
前排的几个男人回头瞅向这个方向,后面的有人站起身探头探脑。
她从小手包里拿出了一副墨镜架在鼻梁上,她窄小的脸儿被掩住了一半。随即,她把雪白色的苹果手机调到音乐,耳脉带好,扬手轻拢了长长的头发,让头靠在最佳的位置,不再说话。
火车启动了。窗外的城市在逐渐淡出视野。我的心却不再平静。
在接下来的六个小时里,她几乎没有动一下。她的音乐她的手机她的默无声息,使她沉浸在只属于她自己的世界里。没有谁可以打扰她。
我不知道眼镜片后面她的眼睛是一直闭着,还是偶尔睁开,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几乎没有动一下身子,甚至头也很少转动,只是纤小的手隔一段时间会摆弄一下手机,调调音乐。
她完全忽视了她的身边还有一个活生生的男人的存在。她的世界被她深深地隐藏在黑色的镜片后面,深邃而遥远,仿佛在另外的星球存在着,绝世独立。
我只是无偿地呼吸着来自几厘米之外的她的芳香,羞怯地转下头,象是犯了什么罪似的,拿目光,瞟上几眼,旋即低垂下头,无法聚集精神关注于手上的书或者是眼前的人。
倍受着煎熬,在漫长的时光里,一分钟一分钟地挨着。
来来往往的男人们,总是有意无意地向她坐的位置看过去。
在追求美的道路上,没有长幼尊卑的区别。
偶尔也会有一两个年轻的小女生的,或是年长的老太婆,盯着她看上几秒钟,目光里满是复杂的情感,但所有女人情感上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如果目光能杀人的,我身边的那位女神也早已经死了无数次了吧?
我的女神惊艳了车厢里的男男女女芸芸众生。
哈尔滨火车站到了,请下车的旅客把自己的车票准备好,随时准备下车。列车播音员甜美的声音在我耳边荡漾着,挥之不去。
而此时,女神霍地站起身边,对不起,你能帮我把行李拿下来吗?谢谢。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无限的柔情蜜意,仿佛是对恋人在倾诉衷肠。
我兴奋得立即站起身,恨不得把行李架拆开来,把她的行李抢过来,送到她的面前。
她微微一笑,随即接过行李厢,拉出长长的杆,挺了挺胸,昂头走了出去。
似乎她从来就没有在这个地方呆过六个小时。
望着她的的背影,我心里有什么东西永远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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