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天空,多像夕阳。一个鲜血染成的夕阳。看呀—”我是多么想对旁边的人道出这些词,如果,有人的话。
这是我们在战场的第三周。很幸运地,我和我的朋友暂且被披上“幸存者”的名号。不过在踏上这陌生的土地时的那一刻,我们已丧失了生命—一种虚伪地登上道德顶峰的哲学骗术。
跑在朋友前面,我熟练地在掩体下匍匐着。“这里已不再安全了。”掺杂着黑粒的泥土被落霞映得很红,简直令人发指。我静候着指示,拖动沉重的身躯低着头向两旁瞥去—无人。说不准是绝望,我有了一种可怕的想法:战场上活着的,只有我一个人了。想到这,我不知为何没有了动弹的欲望,只想永远安逸地躺在这狭小的战壕里。不过也很快,在这荒谬的假定被尽力地否决过后,我低下头,紧闭住了双眼,试图逃离。
“嗨!”一声被掩盖在炮火声中的嘶吼传过来。我谨慎地稍微调整视线的角度,望到了我的朋友。当然,我怎么可能不认识那声音呢。真是无谓的警惕。
我下意识地向左挪了挪,即使这根本不必要。他拥上来,与我一起趴在那里。“我说,我们这场仗恐怕是要输了呢。”我始终相信这点。“是啊。到现在都还没来命令…”这时,一声可怕的炮鸣炸裂开来,好像比之前的都要近。“能活到现在,可真是幸…”他感叹着。
“轰!”我们面前的泥土飞溅起来,一个黑影在我身旁掠过,落在土里。“真险…”我仍然为生命的存在而感到一丝的怜惜。
等等… 我的手感受到了一阵温热。我条件反射似的向那里望去—一滩深红。血…是血。我的朋友已经被弹壳穿破,就在我旁边,在我先前的位置。他不断滴着血的嘴还有着残碎的微笑。“可真是幸福呢…”我精神恍惚起来,竟说出这句话。
就这样,我匍匐在那里,一直到了深夜。
为什么,我会有一种罪恶感呢。生命,罪恶,都是那么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