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二旁的路灯已经亮起,凌峰望了望窗外排成长龙的车队,看了下手表,虽已经堵了半个小时左右,但他却没有昔日的焦躁,尽管车上给老婆带的炒面已经凉掉。
从医院出来后,凌峰就长长松了口气,他觉得那一刻的空气清新得有些香甜,不知道是不是雨后缘故,总之,这种感觉久违了,甚是这二周以来,他焦虑到都不知道怎样呼吸。
“癌细胞暂时没有扩散,现在只需要截断约15厘米的肠子即可。”听着主治医师的叮嘱,凌峰很激动地签下手术风险单,似乎那些风险在他眼中不算什么。
凌峰坐在车子里,打开手机,条件反射地刷起朋友圈,突然一篇名为《80后,连死都不能死的年纪》映入眼帘,他很快点击进去,只看开头,便知结尾,他想到了自己,那个在朋友面前装90后的尴尬80后,用微博热词形容“中年人”。
“没错,我就是那个不折不扣的80后的中年人,89也是中年人啊!”
-1-母亲病危
11月初,凌峰的母亲告诉他,大便拉血很厉害,凌峰皱着眉头,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拉着母亲便奔向了城市最大的人民医院,在医生的建议下,凌峰的母亲抽了小血,做了大便样检,半个小时报告出来后,大便有隐血,医生建议做肠镜观察。
凌峰便预约了一周后的肠镜检查,这一周,凌峰的母亲开始发觉肚子隐隐地疼,经常半夜疼醒,还是凌峰老婆上厕所碰见,母亲才跟他们说起这个症状,甚是说起大便拉血已经二三年了。
母亲像是知道自己身体情况,一直笑着跟凌峰夫妻二个说:“没事,我的命运神早就有安排了,你们不用担心。”
母亲不知,这哪里是担心的问题,这分明是恐惧。母亲才来凌峰身边半年不到,凌峰在这个城市刚刚落稳了脚,有了稳定的工作,妻子和刚出生的女儿,有了属于他们的一套小房子。
而这些,凌峰一想到母亲的身体,头皮都发麻,任由手指掐来掐去,他甚是不敢去想象接下来一周的肠镜结果。
时间就是这样,不管你是忧伤,还是欢喜,它都不会快一步,亦或慢一步,它来得总是那么漫不经心,却又留不住。
很快又是一个周一,凌峰请了半天假,带母亲去做肠镜,比预约的时间早到了一个小时,不管哪个时间去医院,那里的人总是那么多。
排队超时一个小时,凌峰母亲才被叫进去检查,还没等他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就被主任叫住了。“你母亲多久大便一次?长得东西几乎把肠子都堵住了,肠镜都无法通过去检查里面,先等活检报告,报告一出来立马安排手术。”
凌峰一下子被问懵了,母亲还从未跟自己说过解不出大便来呢?母亲到底有多少不适瞒着自己呢?凌峰抓了抓头发,但看到走出来的脸色煞白的母亲,他急忙上去搀扶,一言不语。
这一周,家里要不是还有个刚出生的娃儿,都没有欢乐的气氛了,凌峰比往常回家得更晚了,凌峰妻子每日每夜的心思都在宝宝身上,她发现凌峰的衣服上有香烟的味道,却没开口去质问什么,不知怎么,她一下子发现,凌峰的头顶白了好多头发,像是突然白的一样,焦躁和不安包围着这个风雨飘摇的家庭。
“结肠腺癌”看到这四个大字,凌峰双腿发软,双手发抖,他无法接受,辛苦一辈子的母亲还没来得及享福就……他不敢想象,也无法去面对。
他捶胸顿足,直恨自己不争气,没有努力给母亲更好的生活,脑子里一直盘旋着“子欲养而亲不待,树欲静而风不止”,打心底里想让自己努力的速度赶上母亲老去的速度。
-2-女儿降临
凌峰大学毕业后是班里第一个结婚的,结婚的时候一无所有,结婚四年后,他有了自己的房子,车子,还生了一个特别可爱又爱笑的女儿,身边的90后朋友们羡慕不已。
而凌峰的妻子比凌峰还要努力上进,二个人一起在这个城市风里来雨里去,功夫也不负有心人,他们收获了梦想的欢愉,尽管还背负着房租房贷,还有结婚时候父母欠下的外债。
这些在刚出生的宝贝面前都不算什么,凌峰抱着这个小东西,用带有胡渣的脸亲来亲去,这个小宝贝带走了凌峰所有的苦恼和压力。
宝宝是天使,是上帝派过来帮你排忧解难,赠送你小马达,让你快马加鞭,扬帆起航。
女儿的到来,让凌峰高兴地找不到南北,瞅着这个长得跟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小宝贝,他嘴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大概就是好好努力,给你们母女更好的生活之类的。
凌峰有了更重的家庭责任,所以在同龄朋友中,他显得格外成熟稳重。
-3-生存和生活
凌峰是一个贫穷农村走出来的大学生,想在一个机会比老家多、无人依靠的二线城市生根,发芽,即使他清楚地知道,这条路会比较坎坷。
凌峰是一个性子比较温和,心又很细的男人,用流行语形容“暖男”,但大学毕业后,迫于生存压力他选择了有挑战的销售工作,尽管自己拥有特别强的专业设计能力。
这是一条不归路,踏上了,他便不想回头,尽管四处碰壁,日子过得仓促又拧巴。有时为了赶时间,大多数为了省钱,他午饭都是二个包子就解决,省的钱会给老婆买她爱吃的水果。
这个城市的雨再多,风再大,凌峰都不害怕,他知道,小小的房间里还有个勤劳能干的女人在等他回家。
就这样,四年的时间,他们换了四处房子,凌峰想给老婆更好的生活,租的房子也越来越大。每每这个时候,他就会抱着老婆说:“媳妇,我们买的那套房子太小了,五年之内我要换个大的,可以把我们爸妈都接过来的那种大房子。”
在其他朋友还在吃喝享乐泡吧时候,凌峰却卯足了劲,一直在这个城市的风雨中奔跑,多少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也曾停下来,站在城市的路中央,踟蹰着,徘徊着。
凌峰的车子在小区门口的水果店熄火了,他走进水果店,问老板要了最新的赣南脐橙和进口猕猴桃,老板半开玩笑说:“怪不得你皮肤如此白皙,我终于知道了。”凌峰笑笑不语。
回到家,还没等凌峰拿出钥匙,妻子抱着女儿就立马迎接,还没等凌峰拿出炒面,妻子便盛出了他最爱吃的鸡块和热腾腾的米饭,还没等凌峰拿出水果,妻子便榨好了橙汁给他去火。
凌峰转了下头,二行热泪直流,“这才是80后应该努力奋斗的理由-让努力速度赶上父母老去的速度,妻子成熟的速度,女儿成长的速度。”心里默念:
这个城市风再大,我都不怕,因为我有家。
365极限挑战训练营第27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