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这夜色

从快餐店里出来,已经是六点多,两周前找的一个兼职,虽然有点累。但还算可以,老板人挺好的,对自己也挺照顾。他是本市人,高中后便不再读书了,自己在社会上闯荡,现在过得也还算可以,能够在这样一座城市里有车有房。偶尔自己也会和他一起聊聊,听听那些年轻时候的经历。

一个人晃荡在这样偌大的城市,也许是送餐过于劳累的缘故,什么都不想吃。城里的灯光闪烁,车水马龙,一切都是那么的喧嚣。走在这样的大街上,让人有些许彷徨。对于我这个南方的不能在南方的人来讲,满街的面食,叫不上名来的面,心底反倒有些厌恶。想想还是去附近的公园转转。都市的人们,白天追逐着名禄,难得有个不加班的傍晚,也只能乘此闲暇,在公园里跳跳舞,散散步。

偶然的目光,也许总会有意外的收获。我的眼光,被他给吸引了,他的装扮,似乎与这座城市格格不入,蓬松的头发,破旧的外衣,一条带了静电的裤子,满满的都是灰尘,一双布鞋沾满了泥土,旁边还坐着一只脏的有异味的狗,怎么说,这座城市,也不会收纳这种人啊!又怎么会容许他在呢?我故意抬高了头,仿佛在他的面前,我的优越感,是那么的强,我是来这座城市读书的大学生啊。身上的异味,呛着人难受,不知是几天不洗澡的缘故,当自己想跨步走过时,却发现,自己的脚,是那么的重,抬不动了。转过身去,和他坐在了一起,也许是出于自己也是给人打工的身份,也许是出于内心的情感泛滥,也许是,出于好奇。

两个不明来历的人,就这样,坐在了一起,没有任何的准备和理由。

“城里的月光很美!”,在都市闪烁的灯光,以及天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的交映下,我看到了一个满脸皱纹的男人在咧着嘴笑呢!那种笑,很真实,让人很舒服。“叔,一个人坐这干嘛啊?”对于一个不知道年纪的陌生男人,我只能这么叫。也许是太过于专注都市的辉煌,还没意识到的我的存在。满脸的惊讶,继而是那让人看着都舒服的微笑,尽管那微笑与他的打扮似乎也不是那么相称。“我想多看看城里的月光。”很简朴的一句回答。这越发引起我的好奇。就这城里的月光,有啥好看的,远不如我那远方的家乡的好看。他看了看我,跟我说起了他的故事。

一个来自山里的男人,一辈子没出过那座山。他说,这是他第一次出来,因为在山里面,一辈子没有娶上媳妇,一个人住在窑洞里,卖掉了家里家里的养的几只鸡,凑够了来回的车票钱,只为到城里看看,因为没有网上购票,自己只能走到镇上,然后坐车去县里排队买票。如今,他终于踏上了城市的脚步,很美,他说。刚下火车的时候,自己选了个很高的楼旁坐下,吃了个自己带来的馍馍,中午时分,楼上下来了很多人,那些人穿着都特体面。他们一定读过很多书吧?他回过头,看着我,似乎是在等我的肯定!我想让他们给我照张相,在高楼下,可是他们都绕着我走。或是说没有照相的工具,说到这时,我看到了他眼角的一丝失落感。 说是一个多月前,几个大学生到他们那,说是到北方农村看看,还和善的和我一起照相呢!我又看到了那笑。而我,却怔了一下。仔细端详眼前的这个男人,没错,是的。可是,我却不敢说。

我故意岔开话题,摸了摸他身边的狗,他说,它叫“笑笑”,是开心的意思。它伸着舌头,咧着牙,和它的主人一样,与身旁那些洁白的同类相比,它真的不应该存在。 他还说,临检的时候,人家不让狗进,自己只能把他赶出去,我以为他跑回去了,没想到从铁路的围栏上钻了进来,最后只能饱它上车,他说着又摸了下“笑笑”,而它,也摆了下脚。似乎是在自豪。我像个听书的,听着他的故事,内心其实并未平静。

只能忙问他吃饭了没,他摇了摇头,说城里的东西太贵了,不舍得吃。我连起身,叫他等会儿,他满脸疑惑的看着我,我笑了笑。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自己进了肯德基,买了三个汉堡,两杯可乐,几乎要把今天的工资花完了,接过服务员递过的快餐,快步的跑回公园。我怕他不在了,还好!他还在,也许对于他来说,并不知道肯德基是什么东西,我只能说它和馍馍差不多,来吧!咱们一起吃晚饭。他说,真好吃,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呢,而我,只能是一口一口往下咽。也许时间总是那么匆匆,我只能做的,就只有一个汉堡盒一杯可乐。开口打破都市的沉默,该回学校了!他抬起头看看我,似乎想说啥,又不好意思说。那个,咱们可以照张相吗?我看着他,拿出了手机。

他抖了抖衣服,我去找了个市民,三个人。哦,不,应该是两个人和一条狗,在镜头响的那一刻,他笑得更甜了!

行人走了,谢谢你小伙子,那群大学生说,相片洗好了,会给我带回来。城里的月光真的很美!

我转过身去,都市的沙子掉进了我的眼里,用手揉了揉。在心里喊着,谢谢您,大叔,其实我也是那群大学生的一个,村里的月光也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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