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说说看,炎城之事还有没有救?”炎城疾控中心顶楼的大会议室里坐满了身穿防化服的科研人员,南潘沙楚坐中间,刚才的说话声是从大屏幕传出来的,说话之人正是邗国国会督政颂元邦。
“颂督政,炎城疫情爆发的太快了,完全没法控制,这座城市……请恕我直言,目前实在是无力回天呐!”南潘说这话的时候,会议室里静的如同炎城的街道,胆小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16号那天,斯福罗金执政给我来电,说米国现在也爆出疫情,情况和炎城一样,他们发现这种病毒和叶绿素相结合,会变异出传染性极高的致命病毒,现在这个病毒有名字了,叫阿瑞斯变异病毒,斯福罗金告诉我,整个米国东北部已经成了炼狱!”颂督政似乎对南潘的话已经有心理准备,他的内心哀思如潮,脸上却不能跟普通人一样,顺心所欲的表现消极情绪。
“好在我们把疫情控制在了炎城之内,没有一丝病毒传播出去,下水道、郡郊外围全部架起了二十米高的防疫喷雾网,自动消毒喷雾一天24小时不停工,消毒水和电力由外郡供应,保证防疫网的正常工作。”沙楚说道。
颂督政沉重的点了点头:“我们对不起炎城人民啊,为了万无一失,我下令郡城内外不得沟通,外面的食品进不来,现在炎城已经断食了。”
“是啊,早就断食了,我们疾控中心一方面去无主的房子里收集食物,另一方面我们每天只吃一顿,应该还能管几天。”
“嗯,告诉你们的博士,要全力攻克疫苗!只有它能决定炎城人民和米国人民的生死,甚至米国南部玻羽治大陆的生死!”
“是,督政!”
视频断开,人员散去,会议室里只留下南潘和沙楚,沙楚瘫靠在椅背上说道:“我听说督政和议员们在国会大厦里也已经断食的,你看刚才督政的脸色都黄了,要不我们送点吃的给他们。”
南潘摇摇头:“我昨天就派了个车送吃的,那士官回来说他被颂督政骂了,督政说现在需要的是科学家而不是政治家,要先保证科学家的肚子要吃饱,结果……”
沙楚知道这位新任督政的脾气,所以不再多言,过了一会儿他又说:“南总政,现在空气里有病毒,那些没有包装的食品全都不能食用,有叶绿素的食物又没人敢吃,我在想是否可以把菜场里的蔬菜用开水煮烂,许博士说这个……阿瑞斯用70度的开水就能杀死,我们是不是……”
还没等他说完,南潘就打断他的讲话:“你光想着肚子,许博士还说过,植物中的叶绿素会让阿瑞斯有空气传染性,现在菜场里的菜,只要一进疾控中心,没等你煮,空气里马上就会飘散病毒。”
“唉,那就只能这么饿着啊?”说到这儿,沙楚的肚子又是一阵叫唤。
“是啊,只能先这样,可惜了邗粮公司上万吨的储备大米啊……山一样高的储粮…..能救活多少人呐……就这么白瞎了!唉!”南潘说着说着,老泪不由自主的流下来。
“南总政,这事也是没人能预料的,谁能想到叶绿素会诱变病毒啊,不然邗粮的人也不会把果蔬储备仓库和大米仓库放在一起啊,结果……唉!全污染了!”
“我更没想到,米国也爆发了疫情,而且还没能控制住蔓延。”说到这儿,南潘感觉阿瑞斯会演变成全盖亚的危机。
炎城中心医院人死楼空,遇难者全都搬到清理场去了,就算是大白天走进这座空荡荡的大型综合医院,混身也会感觉阴森瘆人直打寒颤。
几乎所有病床上都有污渍,大多是黑红色的,有的仪器还没有关掉,测压带掉在地上,机器发出“滴滴滴”的声音,这是炎城中心医院里目前唯一能听到的声音。
医院里的空气还不错,这完全归功于炎城防暴大队的军士们,他们应该是城里最累的一帮人,每天的工作只有一样:抬人。
从市区到郊区,只要是炎城范围内,每天都要开着车清理一遍,有时候一座商务楼里今天刚清理完,明天再来又会发现一些死人或是将死之人,侥幸活着的送往疾控中心临时改造的隔离病院,不幸过世的抬上车运往安全清理场。
他们穿的是加厚特制的防化服,每天的氧气消耗是别人的两倍,不过这倒没什么大不了,因为城里有足够的制氧机器,电力由城外供应。
虽然他们干的是最累的活,但吃的和领导们一样,一天只吃一顿,有时候干着干着就会晕倒,可是他们知道,邗国最高统帅颂元邦还在城里,他为了稳定局势毅然选择留在这座人间炼狱,既然他都能舍弃逃生的机会,手下人还有什么理由不拼命呢?
从疫情爆发至今,炎城疫情危机办公室以及国会大楼的每台电话均被打爆,有的电话是邗国各领政、郡政、总长、总权打来的,请求允许他们从炎城上空空投食物给疫情、总长、郡长打来电话的是求允许从炎城上空空投食物,但是被下区;有的电话是各军区、各郡防疫中心请愿进驻炎城,参与炎城的救灾工作;还有的是外地亲人打来电话,询问炎城家人的下落。
这些请愿全部被拒绝了,颂元邦不是没有想到寻求外郡的帮助,但是为了严控疫情,必须要在炎城上空设立禁飞区,炎城防化墙以外10公里设立禁足区并每天消毒,哪怕自己饿死,也不能拿6亿邗人的生命去冒险。
但要让所有在炎城的同僚、民众跟着他一起饿肚子,自己就必须要留在炎城,他每天都会带着人上各个主要干道,让民众看见自己,看见他们的督政就在炎城,就在他们中间;有时他也会带着人去疾控中心考察疫苗研制进度,不过为了不影响研制进度,他极少去那儿。
有一次,他看到一名参与研制疫苗的工作人员因为饥饿而晕倒,他马上指示南潘:我们这些人少吃几顿没关系,一定要让这些搞疫苗的科学家吃饱,决不能再有一人饿晕倒地!
颂元邦还说:“在这方面,邗联党党员要起带头作用,我们就算饿死,还有后来人,可要把这些科学家饿死了!疫苗就没法保证万全了!我们的人民就要遭受灭顶之灾!”
自此,城内凡是没有实质科研工作的党员全部一天只吃一顿,包括南潘和沙楚,而疾控中心的疫苗研发小组每天都能吃上两顿半的饭,不过也是狗粮夹在面包里吃,谈不上享受,能骗过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这座疾控中心里的人大多是本地人,他们的家人多在炎城,疫情爆发后,每个人都向家里打电话,可是能接到电话的寥寥无几,沙楚的妻子因为得到消息比较早,一直穿着防化服待在家,本来应该能平安过活,可是19号那天老沙得到一名清理队员的报告,他妻子被人刺死在卧室,防化服被抢走了!
老沙难过的眼泪已经流不出来了,难过完了还要继续干工作,南潘的家人不在炎城,不过他的大多数同事、以前外交部的同僚十亡七八。
许佩茹的父母因为在外地旅游躲过一劫,但是炎城现在封锁信号,不允许内外沟通,父母焦急的在外城等消息,自己却连这座大楼都出不去,繁重的工作让她无心顾及这些,只有在吃饭的10分钟里,她会一边想念父母一边机械般吞咽腥臭的食物。
刘芸应该是这里情况最好的一个,早在疫情爆发前,她就给岐南老家的父母打了个电话报平安,相比其他人,她的心态应该是最好的。不过她一直对花瓣之事耿耿于怀,认为是自己的疏忽导致病毒变异,致数百万人于绝境的真凶。
柯林医生从一开始被调查,后来因为人手不够,再加上工作服里放花本来也不算特别严重的违纪行为,如果不是徐永昌把防化服踢破,也就没有现在的灾难了,所以调查了两天就把他放回工作岗位,戴罪立功。
可是柯林医生从此像变了个人一样,每次看见有人死去,他的脸都会不由自主的抽动,平时能稳操手术刀的手,现在也已经不听使唤了。他的头发在短短三天时间里白了好多,一个年轻帅气的年轻人现在成了一具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