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次参加社区活动,有一个部分是搜集废物料用来搭展览架、布展。展览前一天,我跑去社区里外,戴上做清洁用的长版橡胶手套,拎着蛇皮袋,捡了半天垃圾——都是宝贝,能用的!这个旧社区有许多堆积着旧物品及装修垃圾的角落,真的遍地是宝,在这里收卖废品不知多幸福。恰好这小区有几处堆了装修垃圾,我在其中还弄到不少很好用的材料,赞!
拾荒是我从小就喜欢的游戏。小时候很多零花钱都是卖废品挣到的,那种成就感、满足感真不是一般的大!中学时代读到三毛的《拾荒记》,好开心,觉得世上有此嗜好的人还真不少呢。当然还是有区别的:我真的是在捡能换钱的废品,不是用来点缀生活。因此培养出来的眼光,是与废品站的大叔差不多的,每次路经垃圾堆、垃圾站、废墟什么的,眼睛、脚步就被吸引过去,像被磁铁吸过去的钉子……所以《机器人瓦力》那样的故事就特别俘虏我的心!真想要个自己专属的捡垃圾机器人!
小时候和外婆一起走在路上,她眼睛特别尖,总是一眼看到能捡的宝贝,我也很快发现她的目光所指,像小狗似的扑过去捡起,跑去向外婆邀功。祖孙俩一起散步捡垃圾,已成为一种快乐的游戏!如果从隔代教育的角度来说,个人觉得这个隔代教育太妙了,妙不可言,由此产生的美好记忆可以深印一辈子呢。
还想起四百多年前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和同事来到中华帝国的第一年,他在日记里说:“当时这些中国人简直把我们当作世界的垃圾……直到后来我们也定做并穿上了绸缎做的衣服、出门也用轿子(像当地的士大夫一样),他们才稍微对待我们像正常人了。”为什么想起这个,还不是因为那句“世界的垃圾”吗!我怀疑原文译过来的时候那个“垃圾”可能是和slump一类的词吧。要知道,除了贫穷脏乱黑社会,中世纪的slump里面还住着多少奇人异士,现代的slump也是的,所以早年出入于加尔各答各个slump里面的年轻的特蕾莎嬷嬷说,他们也都是上帝的显现呀。是呀,世界的垃圾,也自有其存在的空间呀。
2012年春天,在北京看到了季丹的纪录片《危巢》。里面那个拾荒家庭,有姐弟三个。拾荒的收入,供养着一家五口,还有乡下的老人。这家之前好像还有个大女儿接近成年就失踪了。二姐三姐都卯足了劲,自己不读书也得把四弟供到最出名的黄冈中学,让他考大学,改变一家人的命运。季丹跟拍了这个家庭一年。当时他们的家就安在北京大兴某垃圾场里面。现在那片土地肯定已经完全变了样。五年过去了,我好奇的是弟弟有没有考上大学。但无论他考没考上大学,我相信二姐三姐都有自己的生活需要专注了。这个家的命运也会被改变的,只是如何改变而已,是更贫穷了,还是奔小康了呢?正当壮年的父母,三个长大成人的孩子,这样的家庭配置应该是最能赚钱的时候,相信他们会好起来的。世界的垃圾,在拾荒人的眼里,可都是宝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