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爸

    爸爸永远的离开我们了,我们悲痛得无法用文字形容,痛得钻心痛得无法呼吸的窒息般!“老爸”一词开始成为我记忆中的字眼,爸爸也已成记忆中的面孔了!

最遥远的记忆

镜头一:老爸一手拿着凳子,一手抱着我去晒谷场开生产队会议,会议间,我静静坐在爸爸的大腿上,任由爸爸抚弄着我的头发,一会儿扎辫子,一会儿扎马尾......

镜头二:爸爸一手拿着课本,一手牵着我。我一手被爸爸牵着,一手拿着爸爸专门为我做的凳子,屁颠屁颠的跟着爸爸去到一大户人家空置的房子里,爸爸把我安置在最后排,我跟在那些比我大的姐姐哥哥后面静静地坐着听爸爸教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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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那个年代的耕读班,是现在的幼儿园。那时的学校里没设耕读班的,耕读班就设在每个小村子里,找一个有文化的青年带教,初中毕业的老爸算是那时村里有点文化的人吧,所以成了代课老师。

      现在国家政策落实当年的代课老师都享有养老退休金了,听说从今年五月份开始,老爸每月可领七百元,可是,老爸却一个月都没享用过......

镜头三:在酷热的大夏天,在家里的厨房里,老爸用大锅头熬凉茶糖水,(老爸上山砍回来的凉茶叶)我在灶头边放柴烧火。熬好了,老爸舀到水桶里拿出去给村民喝说是解暑。老爸第一碗舀的是给我的,说我是小帮手,然后叫我带着弟妹到一边喝去别再去阻碍他......

镜头四:一天晚上,我们正在灯下晚餐,一个男人急匆匆的进入家来,说家里的牛快不行了。接着老爸就赶忙提着一个箱子跟着那人出去了……

      记忆中的老爸会医牛,会医猪,会医鸡鸭。因此经常有人找上门来请他去看的。家里也有这些医药书。老爸识睇牛好不好,懂得牛市场的买卖,有时爸爸做起贩牛的生意。有时也帮村里人买卖牛出个好价钱,从不收取好处费,老爸说自己懂这行能帮到乡亲就要帮,乡亲的钱不能赚。每到农忙时候,有村里人没牛耕田的,老爸就牵上自家的牛给他们,有时还亲自给有需要的乡亲犁田耙田......老爸就是这么个热心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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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五:老爸拿着一条竹鞭子抽我!抽得我大哭。老爸见我越哭他就越抽得凶,说“我打到你哭,又要打到你不哭”......

      这是老爸打我最狠的一次。因为我弄丢了去饮酒给带回的酒芽钱,老爸不信我弄丢了,他咬定我拿去买吃的打得我满身是痕……

      屋子的门角里放着一把竹鞭子,说哪个不听话就打哪个。五姐弟妹,打得最多是我。做错事肯定挨打,带不好弟妹也挨打,有时候,带弟妹时,玩起来什么的不让他们,他们故意放声哭,老爸闻声赶来,老爸只听一面之词,拿起家伙就向我打说我没大姐的样。谁叫我是大姐!那时,我不想当大姐,也不想带弟妹,有时候我还有点怨恨爸爸只对我那么狠心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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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六:大热夏天的晚上,老爸只穿一条大中裤,肩膀搭着一条大手巾早早就在门口的大地堂坐着,要我们把家里的凳子搬出来,一条大水烟筒,一包自家种切的烟丝,老爸边抽烟边等着兄弟叔侄出来吹水乘凉......

    有月亮的晚上是最开心的,大人们天南地北吹他们的,我们小孩子蹦呀跳呀的玩我们的。老鹰捉小鸡,跳六格,点兵兵点月亮......玩得可欢。

镜头七:老爸老妈担公粮到双狮圩去交,吩咐我带好弟妹。爸爸妈妈回来的时候带回来几只大面包,老爸就掰开一人半边,他坐在一边看着我们吃着,问我们好不好吃,说听话下次又买。

      那个时候,我最喜欢老爸去趁圩,因为老爸去趁圩,回来一定带回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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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时,幼小的我就觉得老爸很能干,懂得很多很多会做很多很多事情,对人又好。

读书时候的记忆

镜头一:第一天去读书的早晨,老爸老妈早早起床,煮好早餐:一大碗米粉丝,上面有葱蒜。我喜欢米粉但不喜欢吃葱蒜,老爸要我全部吃光,说第一天上学吃葱蒜,读书就会聪明伶俐,谦逊谨慎。我被逼着全部吃完。然后老爸拿出老妈用碎布做的书包,里面装着一支铅笔两本字簿,送我出门口目送我上学。

      之后的每个学期的开学第一天,老爸都吩咐老妈煮葱蒜粉丝给我们吃。我们也习惯的全部吃掉不剩。直到现在,我孩子每逢开学的第一天,我也煮葱蒜面条给他吃,只是我的孩子坚决不听我的不肯吃那蒜,说那蒜味吃不下。

镜头二:上着晚自修,我正翻转头和后面的同学讲话,突然感觉窗边有个人影,我以为是老师,定睛一看,是老爸!老爸一脸严肃的看着我。我吓得连忙看书,不敢往窗外多看一眼,老爸什么时候离开也不知道。

      学校就在家附近,老爸经常来访学校,或找老师了解情况,或突然袭击我课堂现场.....有老爸这样的家长协助老师严厉管教,我的成绩名列前茅,小学毕业,成了镇重点中学一百人的招生名额中的一员,而我村就我考上。

镜头三:一个课间,吕老师进教室叫我到他的房间去。到了老师的房间,我看到老爸,老爸正坐在那看到了我就微笑着,(没想到我读初中了老爸还来找老师)。老师的台面上有两瓶蜂蜜,一定是老爸拿来的。家里养有三箱蜜蜂,老爸摇酿的蜂蜜很甜很香的。原来老爸和吕老师是同学!那天的午饭,我和老爸就在吕老师家吃。后来,吕老师有什么好吃的都叫我到他家去吃......

镜头四:一天下午放学后,我正忙着到井排队打水冲凉,(那时学校用水极其艰难)老爸来到,把我带到学校附近的一户人家里,原来屋主林伯伯也是爸爸的老同学。

      从那以后,我就经常到林伯伯家里洗澡洗衣服,不再为没水冲凉洗衣服而发愁了......

      虽然我来到镇上上学离家远了,但老爸对我的学习和生活还是那么了解和关心,经常校访,对我的学习和生活了如指掌。那时候,村里很少有女孩子读完初中跟着读高中的,更没有父母像老爸那样那么关注孩子的学习。那时候,家里很穷,姐弟妹五人都离开家到镇上上学,每个星期我们五人都要提着七斤米上学,老爸老妈两个劳动力,那担子有多重啊!有村里人建议老爸不让我和妹妹读书了,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嘛,将来迟早会嫁人的!老爸坚定的对我们说谁有能力读下去就支持谁读,男孩女孩一样!

镜头五:暑假农忙的田地里,我和老妈就面向黄土背朝天的或插秧或割禾或担粪,老爸就负责驶牛耙田担秧苗或担谷子。有时晌午时分了还在田里,太阳狂晒,那个累呀!我哭着要上田,老爸就是不许,说就差那一点点功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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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暑假,都是我最怕的,成个暑假都要跟着爸爸妈妈在田里忙活。老爸从来就不可怜我,老爸只说想以后过得轻松不种田就好好读书。那时的我就下决心,以后我都不要种田,太苦太累了!那时我就觉得家里有忙不完的活儿,怕怕的。

      老爸要我考师范,他说读师范好,读师范不用交学费,三年出来就有工资领了,粗糠见米。就这样我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

      在我的成长过程中,有老爸的严厉管教,悉心栽培,言传身教,才成就今天的我。热爱工作,热爱生活,积极向上,热心助人.......我成了老爸最放心的孩子!

你养我大,我陪你老

    一直以来,老爸是我们的天,坚强勇敢健壮结实!从没想过老爸会老去。随着孩子的出生,成长,读书……我在走着老爸当年的育儿路,才懂得老爸当年对我们的爱凝聚着多少的心血!

    爸爸从来就没伸手问我们要过钱,而我们每一次的回家他都欢天喜地,弄最好的给我们吃给我们带回家。田里的瓜果蔬菜番薯芋头,养的鸡鸭都挑最好的,毫不吝啬的往车里塞,如果我说不要的话还不高兴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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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爸也有脆弱的一面。一次妈妈在电话里说家里的大水牛不知怎么的毫无征兆的突然死了,损失万多元,老爸一下子就瘫坐在地上伤心得大哭起来,并难过了好多天。后来老爸对我说那不仅仅是钱,老爸爱养牛,看着自己养的牛一下子没了心疼啊!老爸还说那牛被地虎点的,来不及救。我不知道地虎点是什么意思,怎么会这么致命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老爸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长期劳累成疾。老爸从不懂爱惜自己的身体,也不听我们的劝告,病情就越来越严重。开始是气喘咳嗽,到肺气肿,到慢阻肺……老爸从不为自己的身体消停过,以致季节交替天气变化稍不注意就会病情加重,甚至住院治疗。这病反复无常折磨了老爸十多年。

      近几年来,老爸越来越孩子气,任性,他想怎样谁也改变不了,脾气暴躁倔强,他对谁都好,就是喜欢找妈妈的茬儿。既要挑剔妈妈这头才骂完妈妈没给妈妈一点面子,那头又满心接受妈妈所有的照顾。老妈哭着向我诉苦,我苦口婆心劝说老爸甚至对老爸发火批评依然没用!有时批评完老爸后又后悔那样骂他,心有不安的主动哄好老爸,同时只有劝老妈当没回事儿。也许老爸的一些心愿迟迟未能实现而心生苦闷;又或许积压在内心多年的一些事情,看重兄弟情义的他因兄弟叔侄之间的一些无法解开的结,一直放不下,暴躁苦恼的老爸有时就会发泄在最挚爱的人身上;又或许老爸被疾病困扰折磨那么多年而烦躁有事无事的就要找妈妈吵个架心里才舒服;有时见我们长时间不回家也会向老妈发个脾气……勤劳的老妈挺委屈的。

      每到周五晚上,就会接到老爸电话,问我明天来吗?当听到我去时就高兴得像个孩子,如果听到没空去时就有点失落的说下个周末来哈。所以周末里有空就心念念的回去陪老爸老妈吃顿饭聊聊天。孩子们回去是老爸最开心的时候,他早早就买好猪肉塞进冰箱说他买的猪肉是最抵手又好吃。去年年末他就塞满一冰箱的猪肉等他儿子回来炸扣肉!我说我买都不肯,说我买的没他买的靓。春节期间我们吃着扣肉说好吃他就满心欢喜,说来年他又买!可是,我们再也吃不上有老爸买的猪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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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来,老爸都喜欢依赖我,尤其这几年,喜欢我们哄他,喜欢我们陪伴他,喜欢叫我买吃的用的,喜欢我给钱他,老爸说有钱了又可以买多些鸡鸭回来养,等大家回来了就有鸡肉鸭肉吃,家里大大小小就养了一百多鸡鸭了他还说少……

      这两年,老爸有点懵懂了,像个小孩子一样喜欢钱,也喜欢花钱,喜欢买一些不等用的东西回来,说便宜啊靓啊等。所以大家也不给老爸多钱,现在可后悔啊!老爸还喜欢养花,说花儿开了好靓,老爸还喜欢养八哥,要我买个八哥给他养,说八哥养耐了就会说人话的,所以每天他除了去高岭逛一会儿就回来弄他的花花和八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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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爸年初四发烧就上医院住院治疗,当晚就退烧,打针一周医生说可以出院了。可在出院前一天口腔溃疡,继续住院。几天后又因感冒了发烧,这次的感冒发烧可严重了,还真菌感染。医院的国产杀菌药都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了,只有外买进口药。老爸的病情时好时差,肺功能渐渐衰竭,抵抗力又差,然后肾功能渐渐衰竭。原来能自理的到要人服侍,原来能走能吃的到卧床还用上了呼吸机还进了一周ICU。

    看着老爸的病情一天天加重不好转,我们心里着急而难过。老爸经常紧握着我的手不放,弟妇说老爸这几天只紧握我的手肯定有话想跟我说,我问爸爸是不是有话想跟女儿说,老爸努力的看着我眼眶里渗出眼泪而说不出话来,我心难受至极……

      这三个多月来,老爸痛苦而无奈地躺在医院里,他很努力很努力地与病魔作战,一向爱面子又清高的爸爸躺在床上啥也做不了,全任凭我们为他做着一切,有时他会尴尬难过得流眼泪,我们都开导他没事的不要怕不要不好意思我们是亲人是您的孩子,老爸才宽心的。我们也很努力很努力地医治老爸服侍好老爸。可老爸最终还是离开了我们……

    老爸一生劳碌辛苦,但他是幸福的!他有孝顺他的儿女孙子,有待他如亲爸的儿媳和女婿!每每说到这些老爸都满脸笑容,一脸幸福……

      有父亲在的每一寸时光,都是最幸福的模样……可是,以后,我再也找不到了……

    愿老爸您在天堂没有病痛,没有辛苦,只有快乐,只有幸福!

    永远怀念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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