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素手调羹

一个人能被说服的前提，是他内心的真正渴望，装睡的人，是永远是叫不醒的。

春秋五霸之一的秦穆公，当他决定千里奔袭郑国时，贤臣拼死劝谏，在大军誓师之际放声痛哭，都没法叫醒他，只因为，他压根就没睡。

你说的他都懂，但他不听不听就是不听。

01

秦国在东周被赐予诸侯之位后，一直在西北方和西戎争夺生存空间，直到秦穆公时期，才开始东顾。

秦穆公继位后任用百里奚、蹇叔、由余为谋臣，“益国十二，开地千里”，是很有作为的一任君主。

在他执政前期，一直和晋国保持友好和睦的国际关系，素有“秦晋之好”。但他小舅子兼女婿晋文公称霸后，秦穆公急了，他看着晋国不断内乱，看着晋国国君死了一任又一任，看着自己到了西山日暮之年，晋国却依然如大山般，阻挡着秦国向东发展的道路。

晋国邀请秦国讨伐郑国期间，秦穆公偷摸摸和郑国达成协议，为自己捞了一把好处，且在郑国驻扎了三个将军，就放了晋国鸽子，招呼也不打一声，撤军走了。

晋文公很懵逼，但若为了争一口气，而和秦国硬刚的话，只会劳民伤财，两败俱伤。便以他们受秦国恩惠颇多的理由，没有追究秦穆公的背盟败约。

02

秦穆公在西方，遥望着晋国日益强大、晋文公享受着诸侯来朝的盛况，越看越酸，单方面解除了与晋国的盟友关系。

终于，晋文公薨了。秦穆公嘴角上扬，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

恰在这时，秦国驻扎在郑国的三个将军想家了，派人秘密回国报告道：“郑国非常信任我们，让我们驻守北门，你们派兵来攻打郑国吧，咱里应外合，郑国灭国可期。”

“哈哈哈哈哈……”秦穆公心里的小人儿双手叉腰，仰天大笑：“真乃天助我也！”

“主公，不可呀！”蹇叔和百里奚同声进谏道，“秦国与郑国千里之遥，我们打了郑国，也得不到他们的土地，也就能抢些财务。我们千里劳师，跋涉日久，怎么可能掩人耳目呢？他们听到我们的谋划，必有准备，咱胜利的几率很小啊。而且，即便成功了，好处也不多，失败的话，却同时失去了郑国和晋国，还是去了信义和仁道。主公三思啊！”

“我不听我不听。”秦穆公一甩袖子，“寡人三置晋军，再平晋乱，威名著于天下，就因为晋侯（晋文公）在城濮之战打败了楚军，就让他夺了霸主之位，你们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苦？”

我们知道，我们心里也苦啊。

“现在晋侯去世，还有谁是寡人的敌手。”秦穆公双眼发红，狠狠盯着底下两位臣子，“寡人趁此机会灭了郑国，用它去换晋国的河东之地。这样，我们便可以向东发展，称霸中原了，谁说没有好处的？”

主公疯了，蹇叔和百里奚抹了抹头上的冷汗，还是顶着压力劝道：“要不咱先派人去打听打听情况。”

主公情绪太激动了，一时是劝不住了，先拖一拖，等他冷静点，再来跟他讲道理。

“不。”秦穆公用鼻孔瞧着自己的左膀右臂，优越感爆棚，“用兵之道，贵在迅雷不及掩耳，你们老了，不知道这些了吧。”

03

秦穆公谨慎了一辈子，老了老了聊发一把少年狂，没几天，就挑选了精兵强将，在东门外，誓师出军。

蹇叔和百里奚傻眼了，他们想的花式劝谏方法好像没机会用了。俩人也想不出其他办法，便在誓师大会上嚎啕大哭：“哀哉，痛哉！我能看你们出去，却看不到你们回来了啊，今日便是永别了啊！”

秦穆公真生气了：“你两个老东西，等你们死了，坟墓上的松树长得两个人合抱那么粗了，寡人还活得好好的呢。”

秦穆公铁了心了，出师千里奇袭郑国。秦国东面是晋国，南面是东周，被死死的锁在西北旮旯里，这次机会多么难得啊，打了郑国，和晋国一换，就可以向东发展了。

秦穆公想得很甜，但他以为的奇袭，奔到东周的时候，不说全天下都知道了吧，反正郑国和晋国都已经知道了。

哎呀，还想着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呢，计划落空了，秦国大军只得打道回府。贼不走空，顺手将一个更小的国家——滑国给灭了。

然而，他们想回去，却不是那么好回的了。

俗话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一个离心离德的盟友，也没什么好要的了。

晋国君臣一扒拉，嗯，在殽（yáo）地埋伏，可以让秦军全军覆没。

于是，也不管秦国以前对他们有多好，晋国喊出口号：“秦国趁着我国国丧，要灭我同姓国（郑国、晋国都是姬姓国），太过分了。”发师攻打秦国，在殽（yáo）地大败秦师，将他们的主将也全抓了。

怎么也骂不醒的秦穆公，现在被打醒了，彻底认识了自己的错误。

这一战之后，秦国和晋国彻底撕破了脸。秦穆公不服啊，后来又和晋国打了两次，但依然没法突破晋国的防线，东进的道路被阻止，将一腔怒火发泄在西戎身上，称霸西戎。

然后，闭关锁国，直到战国时期，秦国才又在中原冒头，再然后，统一了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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