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慕容泓下了学堂,依制给淑妃请了安,又闲聊了几句,借口陪林毅探望其妹,钻入了林絮居住的西院。
此时,林絮正身着浅黄色贴身宽袖棉衣长裙,外加一件水蓝色团纹密密用翠绿丝线锁了边的小袄,兔毛领子团住林絮白皙的脖子,披了淡绿色福纹披风闲坐阁前长廊上。手捧一景秀团纹粉缎浅黄丝线包边暖手小炉,看着院中洒扫小宫女忙碌,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不由心生感叹:小说中穿越动不动就是生死,穿越后也是时常命苦。想想自己,能入皇宫,身边还有伺候宫女姑姑,也算是命好了。
“姑娘,天气虽有转暖,廊凳坐着也是易着凉的。垫上个小垫吧。”苏汐沫一边小声规劝,一边扶起林絮将一个厚实的软垫垫到林絮所坐的廊凳上头,再小心翼翼地扶林絮坐稳。
刚坐下,便听外院喧闹,林絮本不是多事好事的人,也就任由它乱去。自顾让翠儿泡了最喜欢的竹尖白品,细细在廊下品味。实在是外院乱糟糟的哭声惹得心烦,转头问刚从外院回来的苏汐沫:“姑姑,外院这是怎的了?”
苏汐沫回道:“想是哪个小宫女做错事儿了,管事的麽麽正罚着呢。奴婢也不是好事的,也不祥知。”
林絮百无聊赖:“要不咱看看去?听着乱糟糟的惹得心烦。”
苏汐沫亦是汗颜,这位的言行举止真真是与众不同!常人躲都不及,这位却是要一探究竟的架势。心中虽有嘀咕,却也顺从道是。
“哈哈,看来絮儿也是个好事儿的主啊!”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来者正是慕容泓。
林絮抬头望去,慕容泓满面春风,大踏步进了林絮的院子。林毅跟在后面,面上微微显红。林絮起身浅浅行礼,只淡淡一句:“见过殿下。”便算是行了礼了。
林毅眉头皱了又皱:“絮儿,你这礼数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慕容泓并无怒意,反而为林絮开脱道:“无妨,无妨。絮儿不是外人且性格直爽,无需在这些繁琐的礼节间纠缠。”边说,边拉了林絮坐回廊凳,自己却站在廊下,满脸喜色:“你这伤还没好呢,来来来,好好坐着。”
“殿下这满面春风的,可是遇上喜事了?”,林絮正了正身子,歪着脑袋问道。
慕容泓一听,便哈哈大笑起来:“哪里是我遇上喜事,分明是你家兄长桃花开了!”慕容泓边说还不忘边看林毅的脸色挤兑林毅。
林毅无奈却又不能指责慕容泓,只得呵斥林絮:“你一个女孩子家,打听这些做甚?”
林絮双手高举,满脸冤枉:“我没有!”刚刚还是满脸委屈,立刻转脸又道:“既然兄长冤枉我,那我就帮兄长做实了吧,免得白白担了这罪名。”
林毅心道糟糕却始终不及林絮的嘴快。林絮腆着脸,望向慕容泓:“殿下,兄长冤枉我。殿下不若帮絮儿做实这罪名,可真真是受了冤枉了!”
慕容泓笑得更是放肆,转头对林毅道:“先生,你这妹妹好生厉害。”
看到林毅无奈的眼神后才满足地对林絮道:“好,我说与你听。方才入院时,一小宫女扫洒打碎了彩绘寿山石花盆,麽麽正训着呢,你家兄长却出了头,替人挡了一道。你说这个闷葫芦,平日步步谨慎的,今日不知是哪支桃花开了,居然为个宫女求情,搞得人家麽麽都不知所错了。”
林絮满脸“原是这般”的坏笑。
林毅辩解道:“那个寿山石花盆固然贵重,可麽麽要的是人家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啊。说及此处,今日也是小人鲁莽了,还望殿下替我向淑妃娘娘请罪才是。”
“那你收下人家绢帕做甚?这还不是看上人家?”慕容泓像是一只抓住林毅多大把柄的小狐狸,双眼都冒着精光。
林毅辩解道:“殿下,你明知今日我是迫于无奈。如若不收,再由她千恩万谢一番,岂不就要终身相许与我啦!”
“兄长,这物件儿,收了便是定情物。我瞧着,你怕是更加难以脱身呢。”林絮不忘落井下石,惹得身边苏汐沫憋着偷笑。
这一笑,林毅的窘迫更多了三分。林絮哪里真真舍得自家哥哥为难,突然转头向苏汐沫道:“想笑就笑呗,憋出内伤来可不得了。知情人到罢了,不知情的还以为我苛责你呢。到头来我又多一个罪名,那我真是要去拜拜阿弥陀佛了。”
这一句话着实吓了苏汐沫一跳:“我的小祖宗,今日是怎的了,奴婢反成活靶子了。”
林絮掩嘴一笑:“那两位是爷,我可惹不起。”一语才罢,又起身向着慕容泓道:“廊下风大,殿下还是进屋稍坐吧。”
“我还以为你不让我们进屋呢。”慕容泓打趣道。
“殿下冤枉!”林絮一边为慕容泓引路,一边满脸委屈的回道:“方才是殿下允我坐廊下的呀,如今又翻脸不认了。”
慕容泓也不计较,哈哈一笑,叹了句:“你这只小狐狸!”后自顾进入屋内,坐上屋内主位,变戏法一般,从袖中拿出一精致的红木质小盒递与客座的林絮:“听闻絮儿喜爱玉兰,母妃宫中并无此花。想着,给絮儿解闷,自己动手刻一支。”说罢,略显紧张地看着林絮,假意喝茶掩盖内心不安。
林絮打开木盒,只见一支白玉雕成的玉兰花静静地躺在盒中,素装淡裹,晶莹皎洁,悠然而美妙。林絮拿在手里把玩了一阵,叹道:“上好羊脂玉,刀工亦如行云流水,甚美!”
慕容泓松了一口气,笑容越发灿烂:“絮儿喜欢就好!”
此时宫中女史来报说,都转盐运使司运钱司运的长子吃花酒打死了一个陪妓。钱司运起初想官压老鸨,后又想用银钱私了。不料这老鸨也是个软硬不吃的茬子,死活不同意生生是扭打到衙门里去了。
慕容泓听后一惊:“钱家长子又是哪个混账羔子?”
女史弱弱回报:“是钱枫。”
慕容泓面露微怒:“打死一个陪妓,打发了便是,这下闹到府衙去了。他嫌仕途太顺当了不是。”
女史不敢回话,只得跪地簌簌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