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啊
何曾有过安定
心灵呀
何尝有过港湾
就这样
兜兜转转
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
漂泊在无根的海洋
可我从来不是一条会游泳的鱼
我的翅膀被剪断
我挣扎着
逃离
我的双脚被禁锢
我在彷徨中呐喊
我的脖子被折断
我无法呼吸
就这样
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死去
确无能为力了
这一切的一切
究竟是道德的沦丧
还是任性的泯灭
今日心情不好,没法继续写下去。
分享一篇别人的
我在找那个故事里的人,你是不可缺少的部分,此刻我站在离你咫尺天涯的地方,替你祈祷着明天,你要替我担待好这份幸福,请记得不要寻找我,也不要记得我。
——写在前面
{壹}
春末阳光正好,花开过便是凋零,正如我们生命中遇到的那个温暖的少年,纯白美丽,在青春中陪伴我们走过一段小小的路程,最终还是各自转身,不再说再见却也是再也不见,可是无论时光过去多久,无论岁月的洪荒多么苍凉,那个少年依然在我们心中繁花盛开,开出一朵朵不知名的花朵,经久不衰。
那些年少的嬉闹,眼泪,心动,等待一直弥留在我心底,我不知道从我的心尖到你的心尖有多远,我只知道将那些为你的等待,幻化成盛开的花朵,他们开的如火如荼,繁花似锦的弥漫了我等待你的那些漫长黑夜。
其实我一直都相信你是我此生的劫,我逃不掉,躲不开,况且我也不想躲开,你是那么美好的孩子,至少是我见过的孩子中最美好的那个,因为你不会骂我是野种,你也不会和我打架,我欺负你你也不告诉妈妈,你会心疼我的眼泪,会眯起漂亮的眼角对我笑,你是小小的我心中的一盏灯,一盏照亮我心灵的灯,我好害怕那盏照亮我的灯会熄灭,我是这么卑微的孩子,能遇见你是我年少最美好的记忆。
{贰}
十岁那年我认识了同样小小的你,我还记那时斑驳盛开的绿叶落满一地的盛夏,我正坐在枝繁叶茂的高大树桠间,吃着从别人果园那里偷的苹果,在绿色斑驳的树叶的缝隙中我看见你拿着一个很精美的蛋糕从树下走过,那时的我是我们那片出了名的霸道,流氓的坏孩子,或许那样小的年纪是不适合用上流氓的,可是我确实是坏的,我会抢别的孩子的东西,只要是我想要的我一定会去抢,为此我也打过很多架,回家也没少挨打,可是我不怕,因为我就是这么坚韧的生长着。
看见你手上的蛋糕时,我眼睛发亮,我知道那是我想要的东西,我的苹果很准确的砸中了你额头,要知道我在我们那一带可是弹弓射的最准的,几乎是瞬间,我看见那些突然从你的额头上繁花盛开的花朵,它们如小溪般流淌出红色的血液时,我在树上被那些嫣红刺伤了眼,匆匆下树奔向你便忍不住掉下眼泪,我是真的被那些流淌不止的血吓的眼泪直流,你抬起头看我,你真的很好看,即使现在狼狈的用手捂着额头,可也丝毫减少不了你的干净明媚,眯起的双眼如有星光闪烁般冲着我笑,你说你不痛,还一个劲的安慰我,叫我不要哭,可我还是不停的哭,其实这时我是害怕回家会遭受更加痛苦的惩罚,我知道我又闯祸了。
你笑着说你不会告诉妈妈,还说只要我不哭你就把蛋糕送给我,那时我是真的不敢相信世界上还会有你这般善良的人,可是事实证明你的确很善良,我在家里胆战心惊的等待着你妈妈的上门质问,等待着妈妈的打骂,直到我眼皮打架了,缩在床上睡着了我才相信你确实是我不曾遇见过的善良的孩子。
我们就是在这种另类的相遇中逐渐熟悉的,这时我才知道你是刚搬来我们这里的,你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苏木,我知道了你的家是和我们隔着一片幽深狭长像数条脉络在伸展的小道,隔着天空上那些横垣切断苍穹的交叉电线,更是隔着无法改变的命运,我是去过你家那里的,像我这种玩野了的孩子哪里都钻过玩过,我看到了那里有几栋很漂亮的白房子,它们都很高,即使当时还年少的我也知道住在那里的是和我们这条街的人是不一样的。
我知道你是不喜欢像我这样剪着短头发,脾气暴躁,喜欢打架的女孩子的,那次我们在街上遇到我家隔壁的宁芷,我得承认她是个美丽的姑娘,如她的名字一样,温婉宁静,有长长的头发披在肩上,穿着碎花裙子,当时你看着她笑了,我也看到她的脸上沿着阳光明媚方向渐次蔓延上她脸颊的桃红朵朵,一寸又一寸沿着皮肤的脉络一直绵延到颈间,我知道那些浓妆色彩的绯红一定流转进了她的心底,如同朱砂红艳深刻,你看,你就是这么的让人心动,虽还是小小的年纪,可是你已经这般的不同,这般的让人铭记于心。
{叁}
以后的几年我们的两人行终究是变成了三人行,一直都是我喋喋不休的跟你说着话,宁芷在旁边安静的听着,对着你温婉的微笑,我看见你的嘴角浅浅笑涡里有美丽的童话浮起,有时我们会一起静静的听宁芷弹钢琴,虽不是富裕的家庭,可是宁芷拥有的东西真的比我多好多,我时时看见你盯着宁芷长长的直发愣神,看见你眼里有温暖潮湿的味道,掠过那一头垂顺的长发,我顿时有一种惊天动地的错觉,我最美好的东西将要离开我,想到这里我就很害怕,从小我就是这么决绝,我要的东西,我一定不能让他跑掉,这种强烈的恐惧感,可以让我做出一切想要保护自己东西的冲动。
当晚我溜进了宁芷的房间,因为是很老式的房子,所以窗户都挨着近,我和宁芷的窗户是挨着的,都是住房中最小的房间,所以我很轻易得进入了她的房间,我看见她躺在床上,月光从窗户倾斜在她安静的侧脸上,美得像误落尘间的精灵,而此刻拿着剪刀的我就像一个吸血巫婆要去摧毁精灵最美丽的羽翼,我忘记了我是如何下手的,总之我剪了宁芷的直发,在离开的时候我仿佛看见她眼角流淌出眼泪。
这件事之后我被妈妈毒打了一顿,还被她赶出了家门,我蹲在街角蜷缩着,就在我觉得快要冻死的时候宁芷出现了,她的身后还有你,我不知道你当时是用一种什么的眼光看我,你的眼神不似初见你时的明媚,而是夹杂了很多东西,那是小小的我还读不懂的。
你带我去了那栋漂亮的白房子,在踏进门的那一刻,我仿佛置身于天堂,家里有很精致的家具,真的很漂亮,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漂亮,你带我坐在沙发上,我憋蹙的不敢坐下,我怕我脏兮兮的裤子会弄坏那么干净的沙发,你大概是看见我的局促,按着我的肩膀坐在了沙发上,可是这样也牵动了身上的伤口,我痛的嘶哑,你知道我受伤了,眼中瞬间有星光闪烁,那是我见过的最美的星星,你在流转的星光里微微眯起了漂亮的眼角,颔首轻轻的吹着我的手臂,我泪如泉涌,看着一滴又一滴在桌面上带着横冲直撞凛然正气的水滴,被你一颗颗怜惜地捧进手掌心,那一瞬间我差点以为自己就是你心中那个最珍爱的女子,可是我知道我不是,我是这么坏的孩子,我剪了宁芷最心爱的头发,也在你的心里剪了一道伤口吧,我记得你说过你的妈妈也有和宁芷一样美丽垂顺的长头发,只是你的妈妈不在了。
你说是宁芷去找你要你带我回家的,还说宁芷没有向她妈妈告状,只是她妈妈逼着要她说的,况且以她妈妈那种精明的女人也很快就会联想到我这个人尽皆知的坏孩子,我没有说话,只是一直流着眼泪,好像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完,我从来没有这么脆弱过,我是坚韧的孩子,事实证明现实也容不得我脆弱,我从小就因为没有爸爸所以一直被别人骂野种,被很多孩子欺负,他们打我骂我,开始我都是默默的承受,我以为他们打骂多了就会收敛,可是我的软弱却助长了他们的嘲讽,最终在这种环境下就养成了我现在这种性格,这么决绝,这么害怕失去,我像一个老人讲故事一样,絮絮叨叨的讲我从到大的事给你听,讲我被人欺负,讲我和人打架,讲我闯祸,讲妈妈经常打我,我经常饿肚子,经常夜宿街头,讲着讲着我就睡着了。
我做了个很长很美的梦,梦见我依偎在你胸前睡着了,梦见你轻轻擦拭我脸上的眼泪,梦见你亲吻我的眼睛,苏木,你可知道,我真不想这个梦醒来,这是我此生唯一有被珍视的感觉,我就像一个过境千帆的人,还没来得及享受青春就已经老去。
{肆}
你终究是不会在我们这个穷乡僻壤久留的,你走的那天我和宁芷都去送你了,这时我和宁芷都是齐耳短发,我决心为你留的长发,你还没看就要走了,你没发现,我和你在一起后就很少打架了,我不再和那些经常闹事的孩子玩了,我还要好好念书,你这么优秀,我只有很努力才能赶上你,你只对我说了一句话,“我会回来的,等我”。这一别就是几年的时光,岁月的年轮在我掌心划了好几个圈,我凉薄的掌心被年轮磨起了茧,可是我始终相信你一定会回来,所以我一直用一种很坚韧的姿势等待着你。
我再也没见过像你这么美好善良的孩子了,我的头发长长了,几年的岁月也把我身上的戾气磨光了,我再也不是那个霸道流氓的坏孩子了,你会相信我也变成了一个温婉恬静的女孩子吗?幸而最终你还是回来了,三年的时光说长也不长,只是没有你的守护,我变得异常敏感脆弱了。
在我回头的那一刹那,带着温暖的季风掠过你走过之后便开始留的长发,它们长的如此的迅速而疯狂,在你离开的三年时间里便已到达了腰侧的长度,就像是一直蛰伏在我身体里绵绵不断滋生的寂寞,将我的身躯密密包围,我沿着一路的梧桐树跑去迎接你,身后的你站在阳光至盛处,背朝着那些婉转流离飞散的金黄光影,可是逆着光,我却不可思议的在你面容上看见了淡淡的笑意,以及眼眸里比阳光更明媚的星光,那么的令我心安,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令我心动,就像你从不曾离开过我的身边,就像我从不曾独自度过那些冰冷的夜晚。
{伍}
你是不是觉得,你回来了我们就可以像从前一样,好好的在一起,可是上帝往往是不会让故事圆满风,只因那些我不可提及的伤痕,早已烙印在我心里,它们在我心中长成了一棵盘根错节的大树,日日煎熬着我,纠缠着我,提醒着我那些忘也忘不掉的烙印。
我对你讲了个故事,讲了个在你离开后发生的故事,如果那时你在多好。
在你走后,妈妈还是经常打我,我已经不打架,不惹事了,可是她还是喜欢打我,只因为她有病,她每次打我之后自己也会后悔,可是没办法,我不能反抗,在又一次被她赶出家门的之后,我一个人在很害怕,所以我想去你以前住的房子那里,想到那栋白房子以前有你就觉得好温暖,可是这个过程是需要经过一条幽深的小巷,这本来就是一条治安很乱的街,对于当时毫无防备的我,走进了那条小巷就如走向了无尽的深渊,我挣扎着想逃离,可是我只是个女孩子,无论怎样逃都逃不掉,我只看见了无尽的黑夜,叫喊不出声音来,那一刻我听到衣服撕裂的声音,然后我在天空中看见了你的脸,还是一如初见你时那般温暖明媚,我泪流不止,你叫我不要哭,你说你会回来,我说我等你,可是我现在该拿什么资本等你。
终究我也没能保护好自己,我已经是个不干净的自己,我不配和你站在一起的,无论你是否在乎,我也始终无法面对这样的自己,这么多年支持我活下去的勇气只为等你回来,只为再见你一面,现在你回来了,我已无欲无求。
我最亲爱的少年,我只能把你留在年少的时光了,只能把你留在那个美好的故事里,我们曾经都是故事里小小的人儿,可是现在的我已不再是从前那个纯白的孩子了,请不要想我,也不要记得我,我会好好的活着,好好的为你祈祷着明天,我会站在离你咫尺天涯的地方观望着你。
请一定要答应我,要和宁芷好好地在一起,她真的是一个很善良的女孩子,一如你的善良纯白,从小我就被妈妈打然后赶出家门,她每次都会拿东西给我吃,还会把我带到她的家里,你看,我就是这么可恶的坏孩子,我剪掉了她的长发,其实那天我剪她头发的时候她是醒了的,她的眼角在流泪,可是她没有阻止我,更没有叫出声,我知道她是想保护我,她知道如果我的妈妈知道我这么做了,我肯定又要挨打了,所以她只是悄悄的流眼泪,在那个小小的年纪里,你肯定也是她心中那盏灯,你不知道你是多么纯白温暖的孩子,可是善良的她没有如我一样去破坏别人的美好,她还是善良的存在着。
{陆}
其实在那个如同掉入深渊般的黑夜里,是她抱着上伤痕累累的我回家的,是她出来找到我的,她拼命的抱紧我,我的身体瑟瑟发抖,眼泪早已流干了,当时的她一如天使般出现在我身边,我像溺水的人找到了藤蔓,紧紧的抓着她的衣襟,吸取着她给我的给我温暖,是她为我遮盖着我这辈子都遮不去的伤痕,那一刻她是我的天使,是我这辈子都不想伤害的天使,我想要是没有她也许我在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以后的每天晚上她都会从窗户爬进我的房间,她每晚都会抱着我入睡,在我被那些噩梦纠缠的时候,她就在我耳边呢喃着,“别怕,有我在”,我的心里已经住进了一个比你更重要的人了,宁芷是我心中的一脉沉香,深入骨髓与血脉相连,她永远都在,我不怕她会离开,你看,我有个这么好的女子守护者我,此刻我觉得拥有她比你更幸福。
所以,亲爱的少年,请你给她幸福好不好,请你代替我守护她好不好,我还不够强大,我没有能力为她遮蔽一世的风雨,亲爱的少年,我是无法忍心伤害她的,我清楚的记得她陪我走过的那么多黑暗的夜晚,你离开的这几年是她给我温暖,不同你的温暖,却也让我铭记于心,所以请你一定要替我担待好这份幸福,我会在心中为你们祈祷。
现在我是一个穿着小丑衣服,画着花花绿绿妆容的小丑,也许你会从我手里接过一个气球,可是你一定不会认出我,我的脸早已不复当年,我早已物是人非,亲爱的少年,你一定要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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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推]2万字感人古言短篇《我家二爷》 作者:Twentine
2018年10月1日 1 18,518
文案:
——你说世上最值钱的是什么?
——金山银山。
——不对。
——那是啥。
——是浪子回头。
推荐等级:9分
特点:古言,感人,篇幅短
字数:22859字
简评:讲述小丫鬟和她家二爷的故事。二爷从丰神俊朗爱玩女人到家道中落失去双腿,在小丫头的陪伴下浪子回头。全文只有2万字,非常的精彩好看!
(芭莳圈扫文组南栀倾寒 9分评价)小短篇,女主是男主的丫鬟,男主是个纨绔子弟,女主被男主母亲调过来给男主做丫鬟,这一做,直到男主家道中落,女主都没有抛弃他,没有放弃只剩下半截身子的男主, 男主也在相处过程中爱上了女主,并自立自强,重振家门,让女主过上好日子,只不过女主有点呆呆的,没意识过来男主也喜欢她,可能是她爱的太卑微吧。本文文笔特别好,明明是普通的相处日常,读着读着就让你泪流满面,哭笑不得,也可能是我泪点太低,人物性格立体,行文流畅,是不可多得的精品短篇小说。
以下评论来自网络,供阅读参考:
评论1
甜的要死也。真的有这样的人,我努力一辈子也追不上,只有他自己从神坛坠落我才可能有机会碰到他的衣角。
评论2
杨一奇身为杨家二少爷,空有一副好皮囊,少年纨绔,风流放荡。可是天降大祸,杨家商队路上出事误了皇商,又被仇家趁火打劫,杨家老爷人没了,二少爷双腿残了,家也被抄了,呼啦啦似大厦倾,杨家一夜之间从先前的杭州巨富跌倒了泥里,再无风光可言。女主是个杨家的丫头,一个平凡的再不能平凡的丑丫头,因为丑被调到二爷院子里当差。(原因是二爷院子里全都是貌美丫头,全都被二爷收用,光顾着争风吃醋,不给干活)这个丑丫头在二爷院子里是基本没存在感的,除了拿她出气的时候。杨家一夜散了,死的死,走的走,躲的躲,只有这个丑的“像一只猴子”的小丫头问:“我们二爷呢?”
后来二爷归来了,带着绝望的身心回来了,双腿齐断,生不如死。家都散了,只有一个叫“猴子”的丑丫头在照顾他。她给他换药喂饭,哪怕他暴躁如雷毫不配合,她也细心如旧;她为了二人生计,不辞辛劳地编手工去卖;当他受到世家子弟的奚落嘲笑时,她奋不顾身地站出来救他,却被众人打倒在地。那个颓废绝望的男人终于奋发了,他开始自己锻炼身体,后来早出晚归开始经营生意。他曾经是纨绔,可是他也是经商奇才,很多人不知道他这一路走来是如何地艰难,从泥潭里爬出来,拄着双拐,一步步踏着血印走到高位,从此杭州无人不知“半截财神”。
这篇小说是以女主的视角写得,通篇都是以“我”的视角来诉说这个故事。女主是一个看似丑憨愚笨的丫头,可是在小编看来她大智若愚,从当初初次见到二爷时,她是被他的出众外貌吸引了,可是二人身份犹如云泥之别,自卑的她只能压下自己所有的爱慕。而男主从过去的天之骄子变为无能残废,身无一物,在这样的绝境中陪伴他,对他不离不弃,细心照顾他的只有这个他记不住名字的丑丫头。患难之中的真情,才弥足珍贵,而世上最值钱的,是浪子回头。
书中用诙谐幽默的语气来娓娓诉说这个很简单的故事,夹在其中的深情却是压也压不住的。
我家二爷是个纨绔,整个杭州城都知道。
杨家开着全国最大的丝绸铺子,富甲一方,府里有两个公子爷。大爷杨一方,大伙一提起来全竖大拇哥。那是杭州城里一顶一的神童,书读得好,考中了进士,加之杨一方长相清秀,眉目俊朗,所以老爷出门走个应酬什么的都喜欢带着他。
没事小画一作,小诗一念,在满是铜臭味道的商圈里简直就是阳春白雪一枝梅,高贵得不得了。
而二爷杨一奇,说来也是个人物——毕竟让人听完名字就开始皱眉头的人也不多。
二爷比大爷小了一岁,但心智人品可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都说三岁看到老,二爷三岁的时候,杨府年关摆宴,流水席哗啦啦摆了一长街,请来京城最有名的戏班子来府里唱戏。当时戏子在台上唱到一半就啊地大叫了一声,众人看过去,发现从她裙子底下钻出来一个人——没错,就是我们二爷。
于是那天,几乎全城的人都知道了,杨家二公子在三岁的年纪就知道爬进戏子的裙子里摸大腿。
老爷和夫人老脸丢尽,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过去了。
后来,老爷先后请来四五个教书先生,老的少的,严苛的慈爱的,全都不好使,二爷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们全都气跑了。
不过好在大爷很争气,老爷和夫人慢慢的也就不再管二爷了,每月发点钱,打发他爱做什么做点什么,他们则是全身心地教导大爷。
哦对了,还没有说我是何人。
既然称呼杨一奇为“我们二爷”,那我自然就是杨府的人。
没错,我是二爷的丫鬟,八岁的时候被卖到杨府,开始是在厨房打杂,后来被调到二爷的院子里帮忙。
我是被夫人亲自调过去的——如果你是认为我是因为花容月貌而被调过去当通房丫鬟,那就大错特错了。
正好相反,我被调过去正是因为容貌丑陋。
其实,我个人认为自己长得不算太丑,不就是个子矮点,脸圆点,眼睛小点,胳膊粗点,除此之外,我还是一个挺不错的姑娘。
但一进到二爷院子,我就知道自己错了。
我这个长相在二爷院子根本称不上是人,猴子还差不多——还是山里不常打理的野猴子。
后来有人跟我说,之所以给我调过去,是因为二爷把他整个院子里的女人都睡了一遍。丫鬟们都勾心斗角,没人好好干活。
我去的第一天,给二爷请安,二爷正在喝茶,看见我后那表情要多狰狞有多狰狞,挥挥手让我自己干活去了。
我心说,至于么。
不过,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二爷。
我想,也不怪那些小丫鬟都上赶着去找二爷,二爷长得确实耐看,我之前是见过大爷的,大爷虽然也不错,但是比起二爷总少了点意思。
大爷虽然书读得多,又招人喜欢,但是给我感觉总是有点木。二爷就不同了,整个杭州城里,谁都知道杨二爷是最会玩的,一双眼睛成天到晚亮晶晶,平时穿着宽松的衣裳,衣怀一敞,扇着扇子从西湖边上一溜达,整条街的姑娘都会看过来。
杨府很大,大爷的院子和二爷的院子隔得老远,但是府里人都知道,这两个院子的人互相看不顺眼。二爷的下人嫌大爷的下人长得难看,大爷的下人嫌二爷的下人没教养。
而我作为拉低二爷院子整体水平的人,在院子里的生活不是很舒畅。
脏活累活基本都是我来干,这倒也还好,问题是各种莫名其妙的罪名也是我来担。
比如说,二爷最近收的丫鬟春雪,在花园里看花的时候不小心把之前受宠的绿柳脚给踩了。就这么点事,两个姑娘硬是在花园里厮打了起来,那个时候我在一旁正扫地,闲来无事,就想瞧个热闹。
后来二爷来了,两个打斗起来猛如虎的姑娘马上温顺如羊,左一个右一个贴在二爷身边,你一句我一句地哭诉。
二爷两边都抱着,哄哄这个,又哄哄那个。
姑娘们一定要分个高下,都说自己多挨了一下,要二爷做主。二爷哪个都不舍得打,左右看了一圈,正好瞄到了我。
那一双秋水眼看到我的时候,我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结果预感成真,二爷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我面前,扇了我一巴掌。
那巴掌说轻不轻,说重不重,真要形容起来,可能是杨二爷愿意在我这个猴子丫鬟身上下的最大力气了。
我是只识时务的猴子,在被扇完的一瞬间,我马上跪了下去认错。
然后杨二爷用他特有的懒洋洋的声音对那两个姑娘说:“差不多行了啊。”
此事就此完结。
一直到今天,我都不明白二爷到底为什么要扇我一巴掌。
可能是威慑,可能是安抚,也有可能是二爷看我不顺眼,非要来那么一下。
不过,那是二爷第一次碰到我。
我经常听见通房丫鬟们嚼舌根,说二爷多么多么厉害,尤其是那一下的时候,简直爽上天。我被扇之后的那一晚,不无意外地在想,这一下确实爽上天。
后来有一天,夫人大驾光临,将二爷叫出去长谈了一晚。
丫鬟们都聚在一起悲春伤秋。我好奇啊,就过去问了问。平日里她们是不会跟我多说话的,这回看来是真的伤心了,连鄙视都懒得给我,就把事情说了一遍。
我一听就懂了。
原来夫人要给二爷找媳妇了。
那时大爷已经成亲三年多了,儿子都有了一个,二爷因为一直玩,所以都没有好好打理自己的事情。老爷这几年也把家里的生意慢慢交给大爷做,事情都办得差不多了,就想起二爷的亲事来。
二爷虽然是个纨绔子弟,贪玩又好色,名声臭得很。但奈何杨府势力大,银子花不完,所以上门求亲的人家还是不少的。
夫人问二爷的意见,二爷也没多说什么,只告诉夫人只管挑漂亮的来。
夫人恨铁不成钢地叹气着离开。
后来,老爷和夫人为二爷选了一户茶商家的女儿。
这户茶商也了不得,在杭州城也是数得上号的。他们的小女儿今年刚刚十六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
两家安排了一次见面,那天二爷还起晚了,也没怎么收拾,就那么稀里糊涂地去了。
结果那小姑娘一下子就给二爷这种倜傥的气质吸引了,对方父母还有些迟疑,但一想杨家家大业大,也不在乎养个二世祖,也就应承下来了。
于是夫人开始清二爷院子里的小丫鬟们。
那半个月院子里成天到晚鬼哭狼嚎,我一连好几天睡不着觉,脸瘦得更像猴子了。
不过,也多亏了我的猴子脸,夫人在清扫内院的时候压根就没往我这瞅,我安安稳稳地在二爷的院子里留下了。
除了我之外,二爷院里还有个五十多岁的老仆,除我俩之外,院子里连个母耗子都没有了。小厮,护院,管家,清一色的全是男人。
二爷对此十分不满。
要知道,我们二爷脾气是很大的,有女人哄着的时候还好,没女人的时候那简直就是一只脱了缰的野狗——不,我是说野马。
五十多的老仆冯婆耳朵背,于是就剩下我被二爷成天折磨。
我在二爷院子待了两年多了,还不如那两个月同二爷接触的多。就算他在院子里逗鸟玩,玩烦了也会踹我两下。
我敢反抗么,当然不敢。
于是我一天到晚给二爷出气,心里算着赶快过年。
为啥盼过年呢,因为二爷的婚期就在年关的时候。过了年,这院子来了女主人,二爷也就没工夫踹我了。
就在我数着天数过日子的当口,二爷出事了。
严格来说,不是二爷出事,而是杨家出事了。
那次老爷为了生意上的事要跑江苏一趟,正巧二爷在家憋不住了,要去逛窑子被抓回来了,老爷一怒之下拉着二爷一起走。
就是这么一去,便出了事。
具体发生了什么,我这个小丫鬟是不可能全知道的,那天我正在洗衣裳,就听外院里哗啦哗啦地叫嚷声。我正奇怪着,就见一群官兵冲了进来,在屋子里翻来翻去,他们行动粗鲁,好多二爷的宝贝都被砸碎了。
那天晚上,官兵走后,我听见府中内眷们抱在一起哭。
那哭声凄惨无比,持续了一夜。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从那天起,杨府就没了。
那大宅子被封了起来,我们一堆人都去了老爷之前在城郊置办的一个小院子里。夫人召集家仆,每人分了点钱,要我们都走。
我第一次看见夫人穿我们这种贫民穿的衣裳,不过夫人就是夫人,穿什么都很漂亮。
在接钱的时候,我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夫人,我们二爷呢?”
夫人一听我的话,两眼一红,捂着嘴就哭了出来。
我没走,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没走。
可能是因为那天在我问到二爷的时候,夫人留的眼泪。
后来,整个院子的人都走光了,不仅是下人,还有家眷也都回了老家投奔亲戚,夫人也带着几位小姐离开了,临走前跟我说,要我照顾好院子,过些日子也许二爷会回来。
不过大爷却没走。
他说老爷留下的杨家不能就这么垮了,他同夫人说让她先回娘家,到时候就接她回来。
我个人觉得,这话纯粹是说着给夫人乐呵的。
院子里的下人就剩下三个,我、冯婆、还有一个大爷院子里的家仆,连大爷的老婆都走了。
那个家仆叫元生,有一天干活的时候他问我为什么留下来,我没答,反问了他为啥。他说大爷对他有恩,他不能忘恩负义,然后他问我,是不是因为二爷对我有恩,所以我才留下。
我当时就呵呵了。
别说有恩,杨二爷对我,没仇就不错了。
但我没这么说,说完还得费力解释。我就说是了,二爷对我有天大的恩德,我也不能忘恩负义。
元生听我这么说,拉着我到一边,小声说:
“你也是忠仆了,二爷就亏你照顾了。”
我一愣,心里觉得这话不是随便说着玩玩的,问他:“怎么了?”
元生脸色很不好,跟我说:“商队不是出事了么,我听说不仅是耽误皇商,还碰见仇家了。”
我问他:“什么仇家。”
“谁知道呢。”元生说,“生意场上,仇家还能少了,看见杨家失势,在回来的路上给队伍劫了。老爷也没个机会受审,就直接去了,唉……”
你别光叹气啊,我又问他,“那我们二爷呢?”
元生说:“二爷逃了一命出来,但是……”
我真想抽他一巴掌。
“到底怎么了。”
元生说:“听说,身子好像残了。”
那一整天我都迷迷糊糊的。
元生说二爷的腿伤得很重,不能动地方,现在好了一点,正往杭州回呢。我合计着,伤得很重是有多重。折了?瘸了?
当时的我根本没有多考虑什么,我就是想了想,要是腿伤了,躺床上养伤的时候,以二爷的脾气,我不知道得挨多少脚。
所以我还是热切期盼二爷能早点养好伤的。
后来证明,我实在太天真了。
二爷回来的那天,是我开的门。
说真的,我根本就没认出来。
门口停着一辆牛车,赶车的是个老大爷,看着五十好几了,穿的破破烂烂的。我以为是来要饭的,就说:“大爷你去别处吧,我们这也快揭不开锅了。”
老大爷摆摆手,指了指后面,操着一口浓重的外地口音,对我说:“把这个送来,得给我二两银子。”
我朝他身后看了看,牛车上铺着稻草,隐隐约约好像有衣裳的影子。我走过去,边说:“这个是啥,谁叫你来的。”我还以为他是卖货的,刚要打发他走,结果就看见了车上躺着的人。
我足足看了能有半柱香,才犹犹豫豫地开口:
“……二二二、二爷?”
我不知道二爷是不是醒着的,反正他的眼睛是睁着的,但是一动不动,眨也不眨,看着特别瘆人。他头发散乱,脸上瘦得都脱相了,身上盖着一层厚厚的草垫子。
我见他没理我,犹豫着要去扶他,结果那老大爷喝了我一句,“小丫头慢着点!别弄死了。”
我顿时就不乐意了,好好一个人,怎么就能弄死了呢。
等我把二爷身上盖着的草垫子掀开的时候,我就明白了老大爷的话。
我平复了一下心态,然后去院子里喊元生帮忙。
二爷从车上被抬回屋子,一路上表情都没动一下,不知道的真以为是假人了。
主要干活的是元生,我就在一帮帮衬着,给二爷折腾到屋里后,元生去拿了银子给老大爷。
等到了晚上,大爷回来了,看见屋里的二爷,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他扑到二爷的床边,大叫着:“我的弟弟啊,弟弟啊……”
其实我很想提醒他一下,要不要先请个大夫。但是看着大爷哭得实在太惨了,我也就没好上去开口。
比起大爷,我们二爷镇定多了,他睁着眼睛看着天棚,别说哭,一点表情都没有。
我在屋门口候着,也顺了个缝隙看着二爷。
那还是我们二爷么。
我终于明白了元生那时候那副沉重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之前还觉得二爷能恢复,现在看见了二爷的身子,我觉得我实在是太天真。
二爷残了,而且残得很严重。
我这么说吧,二爷现在就剩一半了。
他两条腿都没了,其中左边还能比右边稍强点,剩下半条大腿,右边是彻彻底底从大腿根切没的。
原来我得仰头看的二爷,现在估计就到我胸口了。
后来,大爷终于想起来给二爷请大夫了。现在杨家没落了,也请不来什么好大夫,一个江湖郎中过来瞧了敲,掀开二爷的被子看了几眼。
因为要照顾伤口,二爷□□都没穿衣裳。郎中看了一会,跟大爷说,命是捡回来了,好好养吧。
大爷把郎中送走,回屋跟二爷说话,但二爷根本不理会。
过了几天,还没等大爷撬开二爷的嘴,他就得跑外省打点生意了,临走前他跟我说,让我好好□□着。他两个月后回来。
大爷把元生一起带走了,所以院子里就剩下二爷和我。
啊,还有冯婆。
你看看,她成天也不说话,我都快把她忘了。
应下了大爷的吩咐——其实他不吩咐我也得□□二爷,谁叫我本来就是丫鬟呢。
之前几天是元生在□□,我第一天进屋的时候,闻着屋子里那个味道啊,简直要发霉了。我把窗子打开,顺便跟躺在床上的二爷解释说:“通通风。”
二爷当然不会理我。
然后我给二爷喂饭,他也是跟个假人一样,嘴一张一合,眼睛不知道看着啥。
一直到晚上,我把药拿进屋,跟二爷说:“二爷,奴婢给你换药。”他这才有了点反应。
二爷的龙目终于动了动,看向我。
我走过去,要把二爷的被子掀开,还没等动作呢,二爷就低沉地来了一句:
“滚。”
其实我早就料到了是这句话。
作为一个元生口中的忠仆,我当然不能滚了。我低眉顺目地又跟二爷说:“二爷,伤口得换药了,可能会有些疼,你忍一忍。”
然后我把被子掀开,闻到里面一股子烂肉的味道。
这元生根本不会照顾人啊。
我拿着药,尽最大努力轻一些地洒在二爷的伤口上。在药沫落上去的一瞬间,我看见二爷的腿抖了抖。然后我就被一股大力甩到了一边。
人也倒了,药也洒了。
二爷的胳膊还挺长。
我抬头,看见二爷头发散乱,一双眼睛跟野兽似地,死死地盯着我。
“我让你滚。”
我滚了么——当然没有。
二爷的暴脾气我是十分清楚的,怎么说我在他院子里当出气沙包也有几年了。我很想跟他说你现在拉这么一下根本就不疼,当年你踢我的时候比这个狠多了。
然后我猛然想起来,我现在不怕二爷,是不是因为他再也不能踢我了。
我一边瞎合计着,一边把药弄好,再一次来到二爷床边。
吃一堑长一智,这回我学聪明了,站到床尾的地方上药。就算二爷再接一截胳膊,只要躺着,这里就绝对够不着。
我真是机智。
我这边乐呵了,二爷那气得直哆嗦。他两手放在身体两侧,看那架势是想坐起来收拾我。
但我完全不怕。因为他现在太虚弱了,而且断了的两条腿伤口都还没愈合,红黑红黑的,看着就疼得要命,要是坐起来,把伤口一压,那还不得跟死了一样。
所以我安安心心地上药。
话说回来,上药的时候我还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二爷啥也没穿,虽然我一直被院里人喊猴子,但也是个未出嫁的黄花猴子,看着二爷赤条条的身子,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小紧张。
二爷那里……
我只能说很壮观。
不过比起那,现在二爷的腿更壮观。我专心致志地涂药,每碰到一处,二爷就会哆嗦一下,后来药上得多了,二爷整个屁股都开始抖了,一边抖一边啊啊地叫唤,语不成调。
我斗胆抬头看了一眼,二爷脸色惨白,面目狰狞,青筋暴露,脸上□□的全是冷汗。
我估计他现在疼得连骂我的力气都没有了。
换好了药,我去厨房把饭做好。然后端到屋子里。
二爷还是跟条死鱼似的,睁着眼睛躺在床上。
我舀了一勺粥,送到二爷嘴边。
二爷啪地一下扇飞了。
幸好我把碗护得好,虽然烫了一下,不过粥没洒就好。
“二爷,你吃一点吧。”
二爷:“滚。”
我不知道要咋办。
这要是放在从前,二爷一句滚,那我就得提着屁股有多远滚多远。但是现在……现在我滚了二爷怎么办。但我又没有好法子。上药可以用强,难道吃饭也要么。
等等……用强?
没错,就是用强。
我把粥放到一边,瞪俩眼珠子等着它凉。这样强灌下去不会烫着。
过了一会,我试了试,觉得差不多了。把碗端了过来。
二爷可能从来没试过被一只猴子居高临下看着的感觉,眼神十分不善,我说了一句——二爷,得罪了。
然后我真的就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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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推]2万字感人古言短篇《我家二爷》 作者:Twentine
2018年10月1日 1 18,522
自那天起,我找到了给二爷上药和喂饭的方法。
可喜可贺。
二爷后来也不骂我了,直接当我不存在,每天就一个姿势,睁着眼睛看天棚,吃喝拉撒全在床上。
说起这个吃喝拉撒,前两个字是我遭罪,后两个字是二爷遭罪。
他下不了床,我每隔一段时间就得进去□□一次。
解小的也就算了,二爷还是可能充当死鱼,我拿着尿壶把下面对准了就行。可解大的就要了亲命了。得扶着二爷坐起来才行。
说是坐,其实也就是把屁股托起来,再把屎盆子放下去。
因为二爷右腿连根去了,屁股动那么一点,就得粘带着伤口。再说拉屎这种事,怎么也得使劲是不是,一使劲,两边都跟着疼。
每次二爷解大的,都是哼哼啊啊哆哆嗦嗦、屎尿冷汗加眼泪,那屋里的氛围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但日子也就这么过下去了。
一个月以后,二爷的伤口逐渐好转。
大爷和元生还没回来,可家里已经要撑不下去了。我蹲在院子里想了想,要是再没银子进账,估计四五天后二爷连稀粥都喝不上了。
于是我决定搞点东西出去卖。
卖啥呢。
想了又想,我决定卖点手艺活。别看我长的像猴子,其实我有一双灵活的巧手。
白天我□□好二爷后,就跑城郊摘了一筐花花草草,然后回院一顿编,编成花帽,项链,镯子。现在正是踏春的好节气,每天都有公子哥带着小姐们出城玩,我就堵在城口的地方卖。
你别说,卖得还真不错。
就是有点累。
因为花草得新鲜好看的才能卖出去,隔夜的就蔫了。所以我得每天跑一趟才行。
但是有钱赚就好,总不能真把二爷饿死。
那天我又喂二爷吃饭,二爷忽然说了一句,把窗户打开。
我连忙开了窗,已经是春天了,外面风儿和煦,鸟儿叽喳,一派生机盎然。我看着外面,一时也怔忪了。
二爷低声说:“关上吧。”
我发誓我第一次是真的没听着。
二爷可能是以为我故意抗旨,大吼了一声:“我叫你关上——!”
我吓得一激灵,转过眼,看见二爷别过头,半张脸埋在被褥里,看不真切。
我忽然——也就是那么一瞬间,忽然觉得二爷有点可怜。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对二爷说:“二爷,我带你出去转转吧。”
二爷没搭理我。
我走过去,扶住二爷的肩膀,二爷一甩膀子。
“别碰我!”
我那时候真的是上头了,居然没有听二爷的话,拉着他坐起来。
二爷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是也没怎么起身过,猛地一起肯定是头晕眼花,我趁着他晕头转向的时候,手脚并用,给他弄到了板车上。
二爷缓过神来后,已经躺在板车上了。
他刚要发火,转眼看见身边堆着的东西。那是我准备拿去卖的花帽。二爷说:“这是什么。”
我如实回答。
二爷没说话了。
我觉得他是嫌卖这东西太丢人了,但是我又没有其他好法子。看他没有发火,我推着他出门。
不管怎么说,在屋里憋了那么久,出来晒晒太阳也是好的。
我卖东西的时候,二爷就在板车里休息。
本来呢,一切是很顺利的。
但是忽然来了一伙人,到地摊前找茬。我实在很纳闷,要找茬不能换一天么,非得在二爷在的时候。
我后来才知道,这伙人是跟二爷认识的。二爷以前得瑟杭州城的时候,有不少人看他不顺眼,这回看着他没落了,就来欺负人了。
他们一伙人围着板车,口里是嘘寒问暖,不过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们是在幸灾乐祸。尤其是打头的那个,长得还挺俊,穿着打扮也十分体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眼神那个毒啊。
二爷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就那么躺在那。他虽然没什么表示,但我就是能看出来,他已经难受得要死了。
二爷的□□被我盖了一块毯子,怕风吹了着凉,那个打头的伸手掀开,大伙看见二爷缺斤短两的□□,都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
我瞬间就炸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捡起一边的树棍大叫一声,照着那打头的人就轮了上去。那人防不胜防,让我砸了个正着。
他们可能谁都没想到一个下人敢干这种事,就连二爷都看了过来。
那被打的也愣了一下,然后回过神,手一挥,他周围的狗腿子就冲上来给我一顿毒打。
我抱着头猫成一团,咬牙挺着。
踹这么狠干啥,有意思么。
后来他们打累了,收工接着逛街。我缓了好一会,从地上爬起来,第一眼就看见二爷面无表情的脸,还有那黝黑黝黑的眼睛。
我合计完了,又给他丢人了。
这么一折腾,花帽都被打烂了,也卖不成了,只好回家。
回家的路上,二爷一句话都没有说,我有点后悔带他出来了。
在家躺着虽然闷了一点,但最起码没有气受啊。
晚上吃饭的时候,二爷破天荒地说了句扶我坐起来。
要知道他之前吃饭都是半躺着被喂的。
我扶他起来,二爷看着我。我知道我现在的脸肯定很精彩,就把头低了低。
二爷说:“抬起头。”
我睁着肿眼看着他。
二爷看了半天,冒出一句:“你是哪个。”
我懵了。
我心说二爷你不是被那伙人气傻了吧,我战战兢兢地说:“二、二爷?”
二爷皱了皱眉,说:“你是大哥买来的丫鬟?”
我:“......”我知道他没傻,是我傻了。我深吸一口气,对二爷道:“二爷,奴婢是原来杨府的丫鬟。”说完我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是原来二爷院子里的。”
二爷想都没想,道:“不可能。”
我:“……”我知道他下一句话憋在肚子里没说——我院子里不可能有长成这样的丫鬟。
于是我又深吸了一口气,把我怎么进他院子的经过讲了一遍。
二爷听完久久不语,半响,道:“你为何没走。”
我愣了愣,对啊,我为何没走。我还没想好要如何回答的时候,二爷已经发话了,“罢了,把饭给我。”
我下意识地把饭碗递给他。
二爷靠在墙边,自己吃了起来。
我还傻愣愣地站着。
他坐得不稳,身子歪了的时候他就自己伸手撑一下,这一顿饭下来,我竟是再也没添手。
吃完饭,我要去洗碗,二爷把我留下了。
“坐下。”
我坐好。
“你叫什么。”
“猴子。”
“……”
二爷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叫什么?”
我说:“奴婢叫猴子。”
二爷一副被饭噎住的表情,然后说:“猴子,家里还有多少积蓄。”
我说:“二两银子。”
二爷:“……”
我想可能这个数让二爷有些接受不了,刚要宽慰他说大爷已经去外面跑生意了,谁知道二爷忽然说:“够了。”
我:“?”
二爷没再多说,问我那些帽子一天能卖多少。
我说:“五钱。”
二爷英眉瞬间皱了起来,“卖多少?”
我又说了一遍。他说:“明天你做好东西,先别去卖。”
我不知道二爷要干啥,但还是跟他点了点头。
说完了这些,二爷又吩咐我,把外面的草垫子拿进来。
我把草垫子拿进屋,二爷让我在地上铺好。我一一照办,做完之后二爷让我出去。我去厨房洗碗,心里觉得二爷今晚有些奇怪。
洗完碗,出来院子的时候,我听见二爷的屋里有声音。不过他没传唤,我也不能进去。我坐在屋边上听着,听着里面不时扑通扑通的。
我忍啊忍,实在没忍住,就扒着窗户缝看了一眼。
这一眼给我吓坏了。
二爷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上摔下去了,仰着躺在地上,好像是想要翻身。
我什么也顾不上了,连忙冲进屋,我进去的时候二爷好像吓了一跳,在地上瞪着我。
“谁让你进来的!?”
我说:“奴婢来□□二爷。”
“出去——!”
我还犹豫着,二爷转过脸不看我,“我叫你出去!”
还是这暴脾气,我转身出门,在门口听着屋里乱七八糟的动静。
一直到深夜,屋里终于传来声音。
“猴子,进来。”
我推开门。
二爷浑身湿淋淋的,躺在草垫子上。像是力气全部用光了一样,他有气无力地跟我说:“扶我上去。”
我把二爷抱上床,二爷还呼哧呼哧地穿着粗气。
我心里隐隐约约也明白了二爷在做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对他小声说:“二爷,你要想锻炼身子,还是叫奴婢帮你吧。一来多一个人帮衬练得快些,二来也免得磕磕碰碰,再伤着了。”
我真是吃了豹子胆才敢开口说这些的,说完我就逼着眼睛等死。
谁知二爷闭着眼睛,等气喘匀了,低低地说了一句:“嗯。”
我从二爷房里出来,心想二爷今晚的确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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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0月1日 1 18,522
自那天起,我找到了给二爷上药和喂饭的方法。
可喜可贺。
二爷后来也不骂我了,直接当我不存在,每天就一个姿势,睁着眼睛看天棚,吃喝拉撒全在床上。
说起这个吃喝拉撒,前两个字是我遭罪,后两个字是二爷遭罪。
他下不了床,我每隔一段时间就得进去□□一次。
解小的也就算了,二爷还是可能充当死鱼,我拿着尿壶把下面对准了就行。可解大的就要了亲命了。得扶着二爷坐起来才行。
说是坐,其实也就是把屁股托起来,再把屎盆子放下去。
因为二爷右腿连根去了,屁股动那么一点,就得粘带着伤口。再说拉屎这种事,怎么也得使劲是不是,一使劲,两边都跟着疼。
每次二爷解大的,都是哼哼啊啊哆哆嗦嗦、屎尿冷汗加眼泪,那屋里的氛围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但日子也就这么过下去了。
一个月以后,二爷的伤口逐渐好转。
大爷和元生还没回来,可家里已经要撑不下去了。我蹲在院子里想了想,要是再没银子进账,估计四五天后二爷连稀粥都喝不上了。
于是我决定搞点东西出去卖。
卖啥呢。
想了又想,我决定卖点手艺活。别看我长的像猴子,其实我有一双灵活的巧手。
白天我□□好二爷后,就跑城郊摘了一筐花花草草,然后回院一顿编,编成花帽,项链,镯子。现在正是踏春的好节气,每天都有公子哥带着小姐们出城玩,我就堵在城口的地方卖。
你别说,卖得还真不错。
就是有点累。
因为花草得新鲜好看的才能卖出去,隔夜的就蔫了。所以我得每天跑一趟才行。
但是有钱赚就好,总不能真把二爷饿死。
那天我又喂二爷吃饭,二爷忽然说了一句,把窗户打开。
我连忙开了窗,已经是春天了,外面风儿和煦,鸟儿叽喳,一派生机盎然。我看着外面,一时也怔忪了。
二爷低声说:“关上吧。”
我发誓我第一次是真的没听着。
二爷可能是以为我故意抗旨,大吼了一声:“我叫你关上——!”
我吓得一激灵,转过眼,看见二爷别过头,半张脸埋在被褥里,看不真切。
我忽然——也就是那么一瞬间,忽然觉得二爷有点可怜。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对二爷说:“二爷,我带你出去转转吧。”
二爷没搭理我。
我走过去,扶住二爷的肩膀,二爷一甩膀子。
“别碰我!”
我那时候真的是上头了,居然没有听二爷的话,拉着他坐起来。
二爷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是也没怎么起身过,猛地一起肯定是头晕眼花,我趁着他晕头转向的时候,手脚并用,给他弄到了板车上。
二爷缓过神来后,已经躺在板车上了。
他刚要发火,转眼看见身边堆着的东西。那是我准备拿去卖的花帽。二爷说:“这是什么。”
我如实回答。
二爷没说话了。
我觉得他是嫌卖这东西太丢人了,但是我又没有其他好法子。看他没有发火,我推着他出门。
不管怎么说,在屋里憋了那么久,出来晒晒太阳也是好的。
我卖东西的时候,二爷就在板车里休息。
本来呢,一切是很顺利的。
但是忽然来了一伙人,到地摊前找茬。我实在很纳闷,要找茬不能换一天么,非得在二爷在的时候。
我后来才知道,这伙人是跟二爷认识的。二爷以前得瑟杭州城的时候,有不少人看他不顺眼,这回看着他没落了,就来欺负人了。
他们一伙人围着板车,口里是嘘寒问暖,不过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们是在幸灾乐祸。尤其是打头的那个,长得还挺俊,穿着打扮也十分体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眼神那个毒啊。
二爷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就那么躺在那。他虽然没什么表示,但我就是能看出来,他已经难受得要死了。
二爷的□□被我盖了一块毯子,怕风吹了着凉,那个打头的伸手掀开,大伙看见二爷缺斤短两的□□,都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
我瞬间就炸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捡起一边的树棍大叫一声,照着那打头的人就轮了上去。那人防不胜防,让我砸了个正着。
他们可能谁都没想到一个下人敢干这种事,就连二爷都看了过来。
那被打的也愣了一下,然后回过神,手一挥,他周围的狗腿子就冲上来给我一顿毒打。
我抱着头猫成一团,咬牙挺着。
踹这么狠干啥,有意思么。
后来他们打累了,收工接着逛街。我缓了好一会,从地上爬起来,第一眼就看见二爷面无表情的脸,还有那黝黑黝黑的眼睛。
我合计完了,又给他丢人了。
这么一折腾,花帽都被打烂了,也卖不成了,只好回家。
回家的路上,二爷一句话都没有说,我有点后悔带他出来了。
在家躺着虽然闷了一点,但最起码没有气受啊。
晚上吃饭的时候,二爷破天荒地说了句扶我坐起来。
要知道他之前吃饭都是半躺着被喂的。
我扶他起来,二爷看着我。我知道我现在的脸肯定很精彩,就把头低了低。
二爷说:“抬起头。”
我睁着肿眼看着他。
二爷看了半天,冒出一句:“你是哪个。”
我懵了。
我心说二爷你不是被那伙人气傻了吧,我战战兢兢地说:“二、二爷?”
二爷皱了皱眉,说:“你是大哥买来的丫鬟?”
我:“......”我知道他没傻,是我傻了。我深吸一口气,对二爷道:“二爷,奴婢是原来杨府的丫鬟。”说完我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是原来二爷院子里的。”
二爷想都没想,道:“不可能。”
我:“……”我知道他下一句话憋在肚子里没说——我院子里不可能有长成这样的丫鬟。
于是我又深吸了一口气,把我怎么进他院子的经过讲了一遍。
二爷听完久久不语,半响,道:“你为何没走。”
我愣了愣,对啊,我为何没走。我还没想好要如何回答的时候,二爷已经发话了,“罢了,把饭给我。”
我下意识地把饭碗递给他。
二爷靠在墙边,自己吃了起来。
我还傻愣愣地站着。
他坐得不稳,身子歪了的时候他就自己伸手撑一下,这一顿饭下来,我竟是再也没添手。
吃完饭,我要去洗碗,二爷把我留下了。
“坐下。”
我坐好。
“你叫什么。”
“猴子。”
“……”
二爷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叫什么?”
我说:“奴婢叫猴子。”
二爷一副被饭噎住的表情,然后说:“猴子,家里还有多少积蓄。”
我说:“二两银子。”
二爷:“……”
我想可能这个数让二爷有些接受不了,刚要宽慰他说大爷已经去外面跑生意了,谁知道二爷忽然说:“够了。”
我:“?”
二爷没再多说,问我那些帽子一天能卖多少。
我说:“五钱。”
二爷英眉瞬间皱了起来,“卖多少?”
我又说了一遍。他说:“明天你做好东西,先别去卖。”
我不知道二爷要干啥,但还是跟他点了点头。
说完了这些,二爷又吩咐我,把外面的草垫子拿进来。
我把草垫子拿进屋,二爷让我在地上铺好。我一一照办,做完之后二爷让我出去。我去厨房洗碗,心里觉得二爷今晚有些奇怪。
洗完碗,出来院子的时候,我听见二爷的屋里有声音。不过他没传唤,我也不能进去。我坐在屋边上听着,听着里面不时扑通扑通的。
我忍啊忍,实在没忍住,就扒着窗户缝看了一眼。
这一眼给我吓坏了。
二爷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上摔下去了,仰着躺在地上,好像是想要翻身。
我什么也顾不上了,连忙冲进屋,我进去的时候二爷好像吓了一跳,在地上瞪着我。
“谁让你进来的!?”
我说:“奴婢来□□二爷。”
“出去——!”
我还犹豫着,二爷转过脸不看我,“我叫你出去!”
还是这暴脾气,我转身出门,在门口听着屋里乱七八糟的动静。
一直到深夜,屋里终于传来声音。
“猴子,进来。”
我推开门。
二爷浑身湿淋淋的,躺在草垫子上。像是力气全部用光了一样,他有气无力地跟我说:“扶我上去。”
我把二爷抱上床,二爷还呼哧呼哧地穿着粗气。
我心里隐隐约约也明白了二爷在做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对他小声说:“二爷,你要想锻炼身子,还是叫奴婢帮你吧。一来多一个人帮衬练得快些,二来也免得磕磕碰碰,再伤着了。”
我真是吃了豹子胆才敢开口说这些的,说完我就逼着眼睛等死。
谁知二爷闭着眼睛,等气喘匀了,低低地说了一句:“嗯。”
我从二爷房里出来,心想二爷今晚的确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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