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市的雪来的很晚,她俩从飘荡着肖邦钢琴曲的火锅店出来的时候,外面隐现飘起雪来,似鹅毛飞舞,似柳絮盘旋,月飞飞和冷凝尔并肩走在雪里,细碎的雪花打着旋飘到她们脚下。
月飞飞知冷凝尔随嘴上说的云淡风轻,但她确实动了真心,因说话的时候她隐约看到她的眼角飘过一丝迷雾。于是将撑起的伞又往她那靠了靠。
又沉思斟酌了一下道:“凝儿,化雪永远比下雪冷,就像结束永远比开始疼。我觉得你做得对,感情这个事情,乃是个万万容不得拖泥带水的事情。”
冷凝尔笑:“恩,不如两清,做回甲乙丙丁,不是你的口头禅?”
月飞飞:“看你换男友很多,倒不如我潇洒”
冷凝尔摆手:“其实,就是一开始感觉一见如故”
月飞飞:“世界上哪来的那么多一见如故,无话不谈,不过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你说的话题我都感兴趣,你叫我听的歌我都觉得有意义,你说的电影我都觉得有深意,后回头看了一眼冷凝儿,“你口中的风景我都觉得都美丽,不过是因为我喜欢你。”
但冷凝尔:“有些人喜欢不一定合适,就像有些合适的人你不一定喜欢,感情从来都是这么玄妙的东西,我们有时候会走错路”。
冷凝尔抽了一口气:“走错路道不怕最惨的并不是莫名其妙的被人给领上了一条迷路,而是当你背上孤独拿上剑,决定要马不停蹄,一意孤行的时候,突然冒出一个人,把你抱紧,说,少年,我想和你分享这漫长的一生,你一激动,把剑给扔了,把马烤了,一回头,人没了。 ”
月飞飞笑:“你这失恋的时候,还会有冷笑话讲给我们听”
冷凝尔:“你不是经常鼓励我说不要怕错过太多,也不要太害怕错过,既往不恋,纵情向前,但夏目分心的时候,我也没见你有多潇洒啊,至少五年没找男朋友吧。”
月飞飞把伞重新正了过来。
冷凝尔:“哎,月飞飞,你能不能对我人性化一点。”
月飞飞又把伞侧了一下。
月飞飞:“或许过了许多年后你会觉得,有些东西等到失去了才发现你根本不需要。”
冷凝尔:“让我慢慢走出这个坑”
月飞飞:“哎,不要总是在担心会失去谁,好好想想,有谁会在担心失去你。”
冷凝尔想了一下:“你是说袁唯仁?四川地震的那天,他问我有没有事 ”
月飞飞:“这不很好的开始?”
冷凝尔抖了抖一下:“那天我在西安,有屁事 ”
一阵冷风打卷钻进脖子里,月飞飞:“。。。”
穿着黑色的风衣,月飞飞穿着银色高跟鞋走在夹着零星飘雪的春风里,这时D市MPZ.C129音悦台响起五天天的歌:“为什么你能同时这么残忍又温柔.....当你微笑告诉我这是好结果,一时之间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笑过哭过没想过最后要寂寞”.
一周后月飞飞和冷凝尔打算去艾菲岛写生,袁惟仁肩膀斜靠在月飞飞家门口,头发烫了潮红的卷脸上略带沧桑,看到月飞飞先进家门一脸的失望。
月飞飞:“你这也太夸张,几晚没睡好了?”
袁惟仁:“凝儿今天会来你这我来看看”后顿了一下:“听说她失恋了”
月飞飞打开了家门,一条狗跑了进来,是前几天凝儿从大街上捡到的流浪狗说寄存她家几天,就这么一直寄存着了,狗儿和猫的区别就是猫消失一天半天你都不会有察觉,狗狗太能刷存在感,每三分钟就到你面前刷一遍,月飞飞感觉最近被刷的脑浆疼,月飞飞半蹲用手扶了一下他的耳朵:“你还知道关心她的心情?”
袁惟仁愣了一下:“我可以感觉到依她的性格应该会很痛”
月飞飞将兜里的球扔向远处,摩尔摇着尾巴就追了出去,看向远处道:“世界上其实并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针不刺到别人身上,谁也不会知道有多痛。”
话说着,冷凝尔从上到下穿着一身粉色毛毛绒衣服背着背包扫荡跑过来了,看到袁惟仁停了一下脚道:“月飞飞我是不是迟到了?晚上的火车是八点的吧?“后紧张拍了一下自己的额角:“我的画夹又忘记拿了”
袁惟仁看着他甚是无语。
月飞飞浅淡道:“别怪她,她经常不带脑子出门”
袁惟仁:“冷凝尔你到底是十八岁还是八岁还是八十岁”
冷凝尔傻了两秒。
月飞飞:“你不要跟她说话,你跟她说两个以上的叠句,她就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月飞飞出去旅行画画背包里必备品,酸奶一袋,水果一枚,行李简单的一个背包东西在三天前已经打理好了。
冷凝尔学古代史的文女,虽然记忆里不好但丝毫不能抵挡一个文艺女出游要装点出的一个文艺范,只见她拿着一个大棉麻布包,用胳膊在里面搅拌了一下,半天后掏出一个棕色破了毛的泰迪熊亲了两下。
月飞飞和袁惟仁同时傻了两秒,月飞飞:“你确定出去就带这一个工具?”
袁惟仁:“你到底有没有长脑子,还是你的脑子是纯摆设不经常用”后从兜里掏出一把古铜色瑞士军刀,往冷凝尔的兜里一塞:“可以扎帐篷也可以防色狼”
月飞飞颇有意味的看着他俩道:“男女之间的事大家其实都心知肚明,人都是有雷达的,谁对谁有兴趣基本上都能感觉得出来。看你俩真情又暧昧这么多年,我是真心累了,所谓日久见人心,你喜欢一个人二十年都不表白,袁惟仁,我就问问你,你的良心不会痛?”
冷凝尔把瑞士军刀从新拿出来在手心里转了一下:“哎,有种人就是这么不解风情,我等你等了那么久,等得累了,等得跟了别人,他都没有一句话。”
月飞飞拿出桌子上的苹果啃了一口:“你俩什么时候又吵架了?”
于唯仁:“终于不用整天盯着手机,终于不用在洗澡的时候擦擦手回她消息,终于不用再聊天聊到凌晨三四点,终于可以好好睡觉,最重要少了一个烦心的人,不过没关系,我不介意孤独,孤独比喜欢你舒服,你离开后才能体会到“你走了,正好,不然总担心你会离开。祝你岁月无波澜,敬我余生不悲欢。”
月飞飞正在吃的苹果突然掉到了地上:“于唯仁,这,是诀别诗?吵架到这样的程度了?话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艺了?”
冷凝尔将手里的泰迪上多出的一根毛线拔掉:“吵架,他配吗?我和他只是纯粹的朋友关系”
月飞飞:“十几年的喜欢也是纯粹的朋友关系?”
冷凝尔和袁惟仁异口同声:“恩”
月飞飞愣:“你们这种复杂的感情真美好。”
又一次午夜哭醒,月飞飞醒来的时候眼睛已经浸润在冰冷的水里,似乎在梦里已经哭了好久。
在梦里她梦见自己的侧脸靠在严俊的胸前,那是这个世界最温暖的地方。
抬起头却看到严俊满脸的皱纹,她惊呆恍惚了一下然后把他抱紧。
严俊低头看向她说:“飞飞,我老了,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在梦里月飞飞感觉鼻子里窜进一股难受的酸疼,又抱了一下他说:“不要说自己老了,我会心疼。”
然后就是低头再也没有勇气抬头看他一眼,然后抱着他一直到自己哭醒。
醒来后她镇定的想了一下,人都会老,会有离开这个世界的一天。她不敢想象严俊离开的时候她会怎么样,或许也是不想活了。
当一个深爱的人离开,另外一个人剩下的或许只是寂寞,不管已经是半夜凌晨两点,月飞飞拿起手机打字:“你说说如果你先离开这个世界了,我会怎么样?”
她想他一定是睡了,但还是把信息发了出去,没想到一分钟后严俊竟然回了信息:“不会的飞飞,我虽比你大但你的身体不一定比我好,我肯定会等你先离开”月飞飞擦干眼睛,他说他会比她先离开,那他到时候该怎么办?
想了一秒,继续发:“好啊,我离开了,你再找个年轻漂亮的,然后你俩一起好好生活”
3秒后严俊回复:“你会这么想?”
其实分开后,她并不知道严俊会怎样,起码有个人陪着他,她心里大概会宽慰很多。
后回复了一个:“恩”
严俊:“这么说,分开后你应该也会把我忘记的很快”。
月飞飞:“摆脱了你这么麻烦,刻板的人难道我不应该高兴?”
半分钟后严俊:“这不太像你的心里话”
半秒后,月飞飞:“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挺花心的”
严俊:“是吗?看起来不太像”
月飞飞:“哎,我的记忆力不太好,很快忘记一个人也是件很正常的事”
严俊:“恩,只要你不难过,我会找”
月飞飞挣扎:“。。。原来你真的想找”
严俊:“飞飞,如果那是你想看到的”
半天后月飞飞回复四个字:“那样也好”
当初的寓言和聊天会在现实里上演,或许是上天对她眷恋的太多。遇见已经是不容易的事,三年后她竟真的跟他结婚生子。生了个男孩叫月小飞,只因为当时月飞飞和严俊吵吵着说:“严小飞,太难听了”严俊竟然真的让孩子跟了妈妈的姓,小小飞才两个月大,严俊当时看向她:“月飞飞,孩子是你生的,你可以做主”后拿起一盏尿布:“虽然我也出了一点点力”“但比起女人的十月怀胎和生孩子的苦”后很有逻辑的分析了一下:“按照理论上的投入和产出比。又想了一下月飞飞临产时候的阵痛和危险:“这个孩子绝对是母亲的私属物”不顾爷爷的反对,孩子以后的名字就响当当的叫起了月小飞。她想了一下,他大概不知道吃了这么苦,其实这个孩子是她只想给他生的,如果可以她想给他生的更多。她想,虽然严俊不知道爱不爱她,但这是他俩的结晶,或许等她老了或走了之后可以替她继续爱他照顾他。
只是她也不知道在她临产那天是严俊脸色最白的那天,医生说大人和孩子都会有危险,因为月飞飞对这个孩子怀孕的时候就太在意,营养吃的太好也不顾自己的体重发胖的太厉害加上孩子绕颈三周导致难产。
医生问:“孩子大人保哪个?”
严俊想也没想说:“大人”
在洁白的床上已经折腾了二十多个小时的月飞飞,头发被打湿微浸汗,脸色发白看向严俊说了声:“孩子”
严俊看向她唇发抖:“月飞飞,你一定是疯了”
月飞飞:“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看着他的彩照从豆芽那么小,再到肚子隆起他在我的肚子里乱踹”“我.....舍不得”还没说完就晕了过去,刚才说话的力气应该是硬撑着。
医生马上用紧急手术,托天护佑,没想到孩子和大人都皆大欢喜,月飞飞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才能下床。
生完孩子第二天月飞飞醒来,感觉手腕处一阵温润的温暖,严俊正握着她的手怔怔说:“飞飞,我只会让你任性这一次”。
从此以后月小飞成了她心中最温暖的天使,虽然别人都说这个孩子冷冷的不太让人接近,从小只会让妈妈抱,月飞飞抱了别的小孩,月小飞会很生气,一边气哭着一边把别的孩子巴拉下来。严俊相对于男孩子管的比较严格,三岁就开始读儒教国学,五岁练习书法字经常写到深夜两点,但还是嘱托月飞飞过去给送一些点心,因他知道这个孩子也爱吃甜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