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位天使和一位魔鬼吧?”小小用笔使劲地戳着那张被自己画得面目全非的纸,脑子里忽然就想出来这么一句话来。
不然,这些日子她怎么总想要开车撞向那个男人呢?要不是还残存着一点理智,她估计那个男人昨天就倒在她车子底下了。
那个可恨的男人,他折磨了姐姐七年。每次看到回娘家的姐姐带着一身的青紫,她就恨不得去杀了那个被叫作“姐夫”的男人。
她恨自己不是个男孩子,没有足够的力量来教训那个男人。家里只有长年卧病在床的母亲和她一个弱女子,她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姐姐被家暴,但没有好的办法。
姐姐要离婚,那个男人又死活不离,两人还有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起诉到法院,那个男人的妹妹在法院工作,每次都以夫妻还有感情为由来进行调解。那个男人在法院又是下跪又是痛哭的,说他很爱自己的老婆,他以后一定痛改前非好好待自己的老婆。这样来来回回闹腾了几次,姐姐觉得离不了还累而且更丢人,就再没有起诉离婚。
周末,姐姐带着孩子回娘家来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下午那个男人带着一身的酒气来接姐姐和孩子,姐姐说下午饭吃过再回吧。他就开始拉扯着姐姐要走,姐姐慢了一点,他一把把姐姐推倒在地。穿着裙子的姐姐双腿磕在水泥地面上,膝盖擦的一片血迹。小小忙跑过去扶起姐姐。
姐姐怕里屋的妈妈听到担心,忍着疼痛给小小使了一个眼色,让小小不要嚷嚷。小小只能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那个男人。如果说眼神能杀人的话,这个男人已经被小小杀了无数次了。
姐姐知道那个男人耍起酒疯来不管不顾的,赶忙拖着孩子和他走,他叫的曹操专车也已到了楼下。小小紧紧地攥着拳头,却不敢打出去,只好看着姐姐跟着那个骂骂咧咧的男人回他们那个所谓的“家”去。
这两天姐姐都没回娘家来。姐姐不想妈妈和小小看到自己身上的伤而担心,所以没有回来。小小打电话过去,姐姐说她好着呢,就是有点儿忙,等忙完这阵子就回去看妈妈和小小。小小挂断电话,眼神阴沉沉地望着窗外,她太明白姐姐是什么情况了。
小小下班回家时鬼使神差去了那个男人的单位,等着那个男人出来,开着车远远地跟在后面。
住在小小心里的那个“魔鬼”此刻兴奋跳跃着想要出来。炎炎夏日里,小小关着所有的车窗,也没有开空调,柔媚的长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颊上。
这段路上行人和车辆很少,那个男人扫了辆共享单车骑着。拐角处是个摄像盲点,小小心里的那个“魔鬼”叫嚣着:“撞死他,撞死他,他不是人!”
有几缕发丝粘在小小湿润的嘴唇边上,小小没有撩开它们。小小的眼神恨意深深,五官里隐隐显现着杀气。
身上时常青一块紫一块的姐姐的面容不断地闪现在小小眼前,姐姐隐忍的压抑的哭泣声不断地涌入小小的耳鼓……
拐角处,小小不顾一切地猛踩一脚油门加速向那个男人的骑行方向撞上去 ……
一声尖锐刺耳的急速刹车声唤醒了小小的神志,在那最后的一瞬间,住在小小心里的“天使”还是踩下了刹车。
那个男人惊魂未定,眼睛里都是恐惧,大张的嘴巴半天合不住,扶着单车呆立着不敢动半步。
小小摇下车窗,毫无惧意地瞪着那个男人。偶尔有车辆从他们身边驶过,他们就这么僵持着。这一瞬间,俩人都觉周围死寂一片。
那男人终于醒过神来,哆嗦着用手指着小小,上下嘴唇煽动着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仿佛他面对着的是一个刚从修罗场上杀回来的魔鬼一般。
小小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深深的恐惧。原来这个男人这么怕死,他根本没有多强大,他其实就是那种典型的欺软怕硬的小人。
小小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那个男人,用鄙视的表情和轻蔑的口吻对那男人说:“这只是一个警告,如果你再敢对我姐姐动粗,我不介意再来一次‘交通事故’,相信下次你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小小踩了一脚油门扬长而去,那个男人还是哆嗦着手指,“你,你,你……”了半天也没啃出一句话来,把单车扔到一边,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