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抬着疲惫的步子搅拌着月色,拉着行李箱,迎向正前方的高楼。阳台上稀疏抑或密麻的衣物,映着暖黄蓝白的灯光,让这个小区里的居民楼活像一只会发光的蜈蚣。这种场景和我小时候想象的一样,只是那时想的是大学毕业,四处向公司投简历,而非找工厂打工。
在六年级时,我就给自己下了个很硬气的目标:“到20岁,不向家里伸手要钱,自立更生。” 然而,马上到20岁的尾巴,此况看来,恐怕自己是年少轻狂,大言不惭了。不过我要拼一把,就算这个目标迟些达到。我愿意原谅自己。
住了两天廉价宾馆,身上的钱所剩无几,这次的租房是同行的小伙伴联系的。我不善于群处,半路同行者六七,让我有些不自如。但热闹一些暂且也好过孤单,我便听从他们的计划,少做发言。
来这个小城市两天了。第一天被骗到一个小工厂,做了一整天的工,不但没有拿到该得的工资,还很傻的被勒索了几十块钱。下午到处找房子,跑了好多地方,打了好多电话,到了第二天晚上才租下了一间阁楼单间,和两个刚认识半天的女孩同睡在一张一米五的床上,第一夜只能靠着天窗吹来的风解热。
后来我们进了一家韩企电子厂,规模不大,但很正规。我负责检验一款水泥电阻的产品,大体是用刀子刮掉多余的水泥,将电阻丝整正,检验破损。看似简单,我却做不好,拿捏不好力度,掌握不好平衡度。
我本以为在这种劳动力聚集的地方,平凡的气息遍布周遭,然而,其实劳动人民的智慧大可媲美于高知识分子,因为生存的力量和生活的多彩是强大的,从远古人类制造工具沿袭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