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就快结束了。
赵千千坐在饭店的收银台后面，看着对面写字楼的一楼前台，一个穿灰色外套的男人到那里拿了一小盒白色的东西，她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老板，今天中午的特价菜做什么？”
“啤酒鸭。”
“好嘞！”鸭是现成的，啤酒冰箱里就有，一应调料俱全，做起来很方便。
一个月前，赵千千租下这家饭店，保留着以前的伙计和门面，为了招徕生意，每天中午都会推出一份特价菜，价钱比成本还低。
她喜欢吃鸭，也喜欢喝酒，店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两样东西。
十二点十分，那个穿灰色外套的男人走进这家饭馆，“老板，今天的特价菜来一份！”
“好的，您稍等。”
店里仅有的一名服务员在忙着打扫，招呼其他客人，为了不让客人久等，她只能亲自从后厨把啤酒鸭端出来，送到了这位客人的桌上。
“谢谢！”穿灰外套的男人拿起筷子，对她笑笑。
“不用。”她是一位好老板，一个月以来常会帮服务员分担一点上菜的工作。
她也是一位好杀手，一位从不失手，也从来没有暴露过自己的好杀手。
她到这里来的目的，就是受雇主所托，杀掉眼前这个穿灰外套的男人。
为了能够不着痕迹地杀了他，她已经观察他三个月了。
他叫陈哲，在对面的写字楼工作，每天早上七点起床，七点半出门，步行十分钟搭乘四号线地铁，九点到公司上班，在电脑工作一上午，十二点十分到现在的这家饭店吃午饭，然后继续回去工作，知道下午六点下班，搭乘四号线回家。
不仅仅是这些，她还注意到了一些细节。
他一个人居住，总会忘记交燃气费，但是每次又不想交太多，所以每个月总会洗两次凉水澡。
偶尔有感冒咽炎这样的小病小痛，他会到他们公司前台行政那里拿点药应付一下。
他经济条件一般，每次来这家店吃饭，都是点最便宜的那几种菜色。
跟大多数人一样，三个月以来，他的生活从来都没有变过，就跟打印机里不断复印出来的文件一样。
所以，他又忘记交燃气费了，虽然现在已到深秋，他还是不得已洗了个凉水澡。
今天上午，他在公司前台拿了点感冒药消炎药。其中包括一家药店送过去的头孢克洛颗粒。
今天中午，他又到这个饭店来要了一份特价菜。
碰巧，今天的特价菜是啤酒鸭。
当他倒到桌上的时候，旁边的人都没什么反应，赵千千也正忙着在收银台收钱。
半个小时后，服务员发现不对，发现居然叫不醒这位客人，才着急地大喊起来。
其他客人张头看情况，赵千千赶快掏出手机拨打120，结结巴巴地说明情况。一般，救护车要半个小时才能到，今天也不会例外。
那个时候，他已经没救了。
可是，从不失手的赵千千，这一回想错了。
二
陈哲的死，都怪他运气不好，自己不小心感冒发炎，吃了头孢，跑去经常光顾的饭店吃特价菜，又吃到了啤酒鸭，赶上堵车的中午，救护车又来得比平时慢一些。
这样的运气，死了实在怨不得别人。
可是，店里出了那样的事，赵千千租的这个店子哪里还经营得下去？
她付佣金找人把店子转出去，自己找了一个海岛度假，说是要走出心理阴影。
她跟往常一样，到了夏威夷，这是她最喜欢的地方，每一次完成任务，她都会来这里度假。
她的度假，也没什么不一样，乘船出海，沙滩晒太阳，潜水，老三样。
今天，她又到了附近最大的一片珊瑚礁潜水。
这里离陆地不远也不近，大号氧气瓶里的氧气足够她潜一个来回，加上在这里停留二十分钟。
她算好了十点五十分上岸。
可是十二点过去了，她还是没能到岸上来。
潜水俱乐部里，陈哲睡眼朦胧地来到库房，昨天几个损坏的氧气瓶还没来得及修。
可是，本来有4个要修理的，现在库房里只剩3个了。
外面突然喧闹了起来，好像是有人在海上发现了一个女人的尸体，现在刚刚运上岸。
陈哲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电话接通，“那个氧气瓶，已经租出去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清冷的男声：“五点半，黑礁石后见。”
陈哲准时到了约定地点，已经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在等他。
“哟，哲先生又得手了呀，真是厉害呢。”女人扭腰拍手，阴阳怪气地说。
“钱在这张卡里。你的那个人体机器人已经被毁，这里面有你新的身份安排。”男人拿出两张卡片。
“好的。”陈哲接过卡片，转身就走。
“狂什么呀，别被我发现你的生活规律，不然蓝的首席杀手就是我了。”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
首席杀手通常只有一种传承方式：杀人与被杀，杀掉上一任首席杀手，就会成为首席杀手。而蓝，是一个利用人们重复的生活杀人的组织。
“好啊，我等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