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父爱如山，母爱如水，而我的母亲却给了我山水般的爱。

01

我出生在一个偏僻的小村庄，母亲是一个娇小瘦弱的农村妇女，父亲是一个酒鬼；可想而知，我的家里穷的叮当响，甚至连小偷都懒得去我家。10岁之前，我是一个“混世魔王”，我和另外两个小伙伴在村里有一个特别响亮的称号“三害”，说我们“无恶不作”一点都不夸张。哪家的鸡被偷了，哪家菜园的西瓜不见了，哪家树上的鸟窝被捅了，哪家的狗被打了，不用问是谁干的，因为十有八九都是我们做的，即便不是我们干的，别人也会找到我家“兴师问罪”。不过我们也有“失手”的时候，记得有一次，偷别人家树上的桑葚被主人发现，他在树上涂了大便，然后把狗绑在旁边的一颗小树边，那狗狂吠不止，真是狗仗人势！在上有毒虫（这种树上有很多蜇人的虫）下有“敌军”的情况下，我们灰溜溜的从树上爬了下来，衣服上真的是所谓的屎黄色，而且散发着“粪香”，我们被罚站了一小时，然后被带回了家。母亲不停向别人地赔礼道歉，而在我眼里那真的很卑微，她哀求式的道歉让我感到丢脸。

五一后的一个晚上，他又喝醉了，而他每次喝醉就会摔碗、摔酒瓶、打人，母亲把我连拉带抱弄到了门外，因为她怕我受伤，这一刻我的心里突然有点心疼眼前这个女人。屋里传出了摔碎东西的声音，院外的母亲用双手托着我的脸，微弱的灯光下，我看到了她的眼泪，既可悲又可恨的眼泪，她抽泣的说：“儿啊，看看你爸，看看这个家，你是妈唯一的希望了！”我笑了，笑得很僵持，我迅速地抱住她，就像抱着一个“活僵尸”（太瘦了），我不敢跟她面对面，因为我哭了...

那天之后，我再没有去“偷鸡摸狗”。“三害”的荣誉称号就这样消亡了，没有前兆，没有失败仪式，而努力学习成为了我唯一的人生目标！

02

2003年，我13岁得了病，一走路鼻子就开始流鼻血，而且止不住。我从村里的门诊，转到了镇里的诊所，我的症状从贫血变成了肺炎。两天后，镇诊所的医生建议我转到镇医院，因为家里没钱，母亲早上五点起床做早饭，吃完早饭，六点多就用人力车拉着我去镇医院看病，然后晚上再拉我回来。三天后，我的全身关节开始疼痛，好像有无数小虫子在咬我，我捶打着自己的关节，好像根本不是自己的一样，无奈我被要求住院检查。第二天上午，我开始发高烧，妈妈握着我的手，一直哭，我想安慰她，我想忍住痛，可是我还是喊着：“妈，我好难受！救我！”母亲像发疯了似的拉着医生，让他们救我，我想去拉母亲，让她别求人，可是我却丝毫动弹不得。下午，医生送来了检查报告，上面赫然的写着：疑似非典，建议转院。母亲拿着报告瘫坐在地上，然后她突然转身，跪在医生面前磕头，一个接一个的瞌，那响亮的声音，在医院的走廊里回响着，医生最终还是走了，留下母亲一个人在走廊里哭泣。

她用衣服的袖子擦着眼泪，然后走到我的病床前，挤出一丝笑容对我说：“儿啊，你命苦！跟着我们没想到啥福，妈对不起你！”

我知道报告结果肯定很不好，但我还是用尽力气笑着对她说：“妈，我会没事的，你要开心点！”

她暗淡的眼神里突然有了光，带着兴奋的表情说：“对，对，没错！会好的，会好的！妈去给你买点吃的。”

晚上6点，我退烧了，身上起满了恶心的“豆”，她看到我的时候，突然笑了，我从来没看她笑得那么开心，可能是因为太兴奋，她竟把给我买的粥给摔地上了。她说：“莫儿，你没事了。老天开眼啊！”确实，那天之后我就又活蹦乱跳了，半月后那些“豆”全部消退了……

03

19岁，高考成绩成绩出来了，我考了415分，和我刚进这所重点高中的中考成绩541差了一百多分，搞笑的是中考总分620分，而高考是750分，我考砸了，而且是一败涂地。回到家的我，每天待在3平方米的圈子里不愿走出来，那是我的床和旁边的一个小桌子。每天晚上，我都会在深夜里被睡梦惊醒，我梦见自己掉进了无底洞，我挣扎着，可是我的身体却一直在下降，无助、绝望、恐怖挥之不去；我拒绝吃饭，拒绝外界的一切劝说，因为我觉得自己真的已经没有了希望。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喝醉，而我却总是躲在床角哭泣，我恨这样的自己，懦弱、可悲、无药可救。十天，我廋了10斤，本来只有98斤的我，“成功”完成了皮包骨的蜕变。母亲试图接近我，可换来的总是一个字“滚”！后来她没在劝我什么，只是安慰我吃点饭，对于高考只字不提。

又一天的午饭时间，她给我端来了面，满心期待的说：“儿啊，妈给你做了鸡蛋面，吃点吧！”

“你走，好吗？让我静静！”我还是“一如既往”的保持着敌意。倒不是恨她，我只是恨自己，我不知道我的未来在哪里，我更不知道该如何拯救这个家。

她“很自觉”的把饭放到了桌子上，我以为她会像以前一样转身离开，然而她“扑通”一声给我跪下了，她抽泣的说道：“儿啊，算妈求你，救救你自己，行吗？”

我连爬带滚跪在了地上，哭着说：“妈，你别这样！是我不对，我恨自己给你丢脸了。”我给她磕着头，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我应该为自己赎罪……

三天后，家里卖掉了所有秋收的粮食，没有留口粮。我数着那厚厚的4000元人民币，泪如雨下，眼前一片模糊，我只看到一辆大车拉着粮食慢慢地消失在了村口。我再一次启程了，这一次是我对自己的救赎……

04

大四，我通过校招进了一个央企改组的三资企业，算是有了一份“铁饭碗”。虽然在那里，属我的学校最差，可是我相信我一定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转正、加薪、升职。母亲知道了消息很是开心，还特地从家里赶过来，带着我去吃“大餐”。大四下学期6月，我毕业了，可我没有失业，而是被告知转正了。我并没有很开心，而是在三个月后选择了辞职，因为我知道那不是我想要的人生，我根本没办法想象一眼可以忘到死的生活；我更害怕若干年后，老眼昏花的我曾经没有为自己的人生努力过，哪怕是摔得遍体鳞伤。我拖着行李回家了，母亲早在村口等着我，跟我打折招呼。我拉着她，分明看见了她的白发，她的手很粗糙，可以明显感受到老茧的存在，她瘦巴巴的脸上充满了“沟壑”，不到50的她竟然看到了60岁的老态龙钟。我突然很心酸，我扭过头，微微扬起下巴，我怕自己掉下眼泪，像四年前那样“没出息”。到了家里，母亲把我的行李放好，开始跟我聊村里的事，聊着聊着就提到了我的工作。

“莫儿，上班还好吧，村里好多人羡慕你的工作哪，你算是给妈争光了！”

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安静地跟她说：“妈，我辞职了！我打算在家里待几天，然后去深圳。”

她愣住了，脸上的笑僵持了，我们陷入我短暂的死寂，我感到了自己的心跳，我想此时一颗针掉下来我都能听到声音。最后她还是开口说话了，她用很慢的语气说道：“真的……，想好了吗？”

我以为她会骂我，我以为她会苦口婆心的说服我留下，没想到她却问出了这样一句话。短暂的不知所措之后，我很坚定的说：“恩，想好了！”

她笑了，原本不平整的脸更加皱巴，她说：“儿子，去吧！妈相信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我的人生又开始了新的启航，但这一次我却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因为有那么一个人一直默默的支持着我的一切，不论我怎么样，她总是包容我，把所有的爱毫无保留地给了我，她就是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