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打到最低,暗黄色的窗帘一直拉合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两扇布之间出现一细长的三角缝隙,透着点点光,映着窗的轮廓,黑色的桌柜上电脑亮着,只是它的面前只有椅子没有人,它的主人正在旁边床上躺着,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这是个叫L的姑娘,她的眼镜取下放在枕边的书上,她闭着眼睛,但并不是真的睡了……
她的爸爸T和妈妈W在外面热聊呢,因为T刚回来,由于工作他好久没回来了。L本来在外面客厅的,但T的一句:“你回来买的火车票有没有打折”,不知道为何,刺痛了L的心,姑娘就进屋睡觉了。L这一年只见了T几面,想念是挂在她心头的,她多想一见面的时候是有一个拥抱,一阵大笑,可是也只是想想,若是想想,那还不如在装睡的大脑里自己灌输这样的梦境,多美。
睡觉是会做梦的,可是真的睡着了,有可能会做梦,有可能不会做梦,有可能梦到让自己梦笑的,也有可能梦到让自己哭醒的。那就装睡吧,想做什么样的梦就做什么样的梦,梦是自己设定的。
L姑娘在十几年的生活中,发现了这个装睡的好处,她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自己不想说不想做、心情不好了时选择装睡了,现在,她只知道我有这样的方法可以缩进我自己的空间了。
“教师都太有心眼了,都那么抠,那么会算计……”,妈妈W突然来了一番对教师的评价。在之前,L会反驳道:“人的人品和性格跟他们是什么职业没有已证明的联系,每个职业中可能都会有各别的极品存在,你不能因为你遇到的那个不是好的,就否定所有的。”显然,反驳无效,不然也不会有W的再次吐槽,所以,L不再说话,只是笑笑,然后缩进被子,开始做那些她所遇到的老师对她特别好,而妈妈也不再有偏见的梦,只是前者是真的,后者要靠想象。
L姑娘在家的每次聚会,妈妈W总要把她送到约好的地点,L不想,但也习惯了,真的是习惯可以毫不费力的摧毁打破常规的想法。L是个时间的强迫症患者,总要提前到约定的见面地点,于是W就陪着她等,但W的急脾气总是少了点等待她在乎的人之外人的耐心,而L是典型的慢性子,一急一慢反而会激发浓浓的火药味。所以,每次L都玩不尽兴,总有疙瘩在心里。回家之后只要W是扑克般的冷脸,L就回屋装睡,睡着就可以不理人,可以避免争吵,L不想吵架。姑娘奔二了,可装睡时才能自由地跟朋友玩耍,所以,姑娘选择装睡,选择自己做自己的梦。
T是闷得不能再闷的性格,在他的观念里,女儿大了,要保持距离。一家三口,三个省,三个城市,三个地方,不在一起时,T总跟老婆话多,对女儿的话全靠妈妈做传话筒,聊天如此便捷的今天,T也只是偶尔与L联系,除了是嘱托钱打到卡里了,其它也无非是好好学习之类的话。可是在大学,好好学习当然对,可有的不只是课业的学习,还有人际交往等等啊。L不想多说,也说不了,自己跟爸爸总是见面少,沟通几近为零。姑娘宁愿爬上小床,在宿舍里流着泪装睡。装睡真好,自己的感情会隐藏在睡觉里,不会打扰到寝室的其他人。
L拉了拉被子,尽管是盛夏,尽管是高温,毕竟空调打得太低,把心都有点冻冷了。L继续想着,原来自己早就习惯了装睡这个方式。
被爸妈问成绩时,避免尴尬,姑娘装睡;
妈妈想要谈论自己的男友时,姑娘装睡,姑娘知道,她只是八卦,但自己怕唠叨;
看见爸爸坐在客厅里抽烟,姑娘装睡,不想吸二手烟,更不想无言;
姑娘不想的时候,总爱装睡。
姑娘揉揉眼睛,翻个身,还有光透进来,天还没黑,妈妈开始在床边说个不停了,总说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但事实上是叫的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