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上海,满打满算一年了,值得纪念。在俗人眼里该结婚的年纪,毕业五年越发迷茫的我,一下有了救命稻草一般,走出,义无反顾。
更值得纪念。
一天,同事一小姑娘拉着我的手说:你又不干什么重活,手怎么这么硬啊。
懂的人,自然懂吧。
我只是太在意别人说什么。
时间是怎么样爬过了我的皮肤,只有我自己最清楚
这一年,总结起来,挺好的。可是夏天,总让我感到绝望。
太热,知了一叫,更加绝望。
黑黑的皮肤晒得发红,毛孔里渗出来的液体,涂了防晒霜之后的油亮,都让我绝望。
甚至水池里未洗的碗,垃圾桶里爆出的垃圾,杯子里起了霉点的柠檬水。
无不让我绝望。
这样,一点都不酷。
1、一年了,这里更美了。
朋友去了棣花古镇之后,发了我照片。
我看到烈日下的她,笑的比阳光还暖,喜欢艳阳暴雨,喜欢火和太阳,执着于文字,比我见过的所有姑娘都好看,也酷过所有自以为很酷的姑娘。
来上海之前,我跟她来过这里,误入藕花深处,层层叠叠,随风扯起裙摆,努力捕捉每一个翠绿的镜头,荷叶上不时滑下几颗水珠,在阳光下,闪闪的,像极了珍珠,味道……大概是甜甜的。
也站在贾平凹门前的丑石前,指着说:就是这个丑石头啊。
我常常遗憾我家门前的那块丑石呢:它黑黝黝地卧在那里,牛似的模样;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在这里的,谁也不去理会它。
喜欢这样的文字,因为真。
我努力的活,甚至用力过头,却还是活的不像自己。
而她,一直都是自己。
2、你看,妈老了,照相都要滤镜了。
礼拜六下午两点多还在酣睡的我,被妈的一条微信震的一激灵。
我打趣说:你想想我都要30了啊。
妈年轻的时候也是美得嘞,之前翻到她学裁缝的时候的照片,再渣的像素也藏不住那好看。
因为本来长得就很文气,穿着她自己做的衣服,一套黑色的衣服,修身的上衣和阔腿裤,妥妥的大长腿。
她抿着嘴羞涩的笑。
妈不像我,她从来不会大笑,每次拍照她都笑的很秀气,旁边的我,呲着牙一副傻样。我唯一像她的就是笑起来弯弯的眼睛。
有次心情不好跟她打电话,她说:你咋突然给我打电话,你想我了吗。
我从来不会说好听的话,尤其是对家人。
发微信是想你。
打电话是想你。
回家更是想你。
反正我也不会说。
妈老了,我还没活成该有的样子,现在连气她的时间都变少了。
五月份答应她要回去,7月份了还没回去。
3、你最近好吗?
现在有点体会到哥们儿说的:我妈说她想我了。我就会买机票回去。
我也想像他。又不想像他。
他活的太累。
有天做了个梦,终于不是梦见他死了。只是梦见他让我给他带份早餐,可是我不知道跑到哪里玩儿去了。
给他发了个微信,问他最近还好吗?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这一年也没有在喝醉酒的时候找他聊天,他也没有再边工作边听我胡言乱语。
公司一副总34岁,前几天猝死了。
又是个无解的死循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累到想换工作,却还是劝自己调节调节就好了。
4、他们有他们自己的债。
有个表弟,一直学习很好。家人都盼着他有朝一日不再面朝黄土。
后来轨迹不知怎么就偏了。姥姥说,是因为家里穷,孩子不读书了。其实这样的情况在村里很常见的。自打记事以来,每次回老家,都会在门前看到几个到了上学年龄的孩子,黑黝黝的,玩儿的脏兮兮的,穿着裤衩,踩着缝补过的鞋子,紧紧皱着眉头,在太阳底下暴晒,连希望都被晒得干瘪。
但是,眼睛很好看,亮亮的。
忘了哪一年回去见过那个表弟,白白净净的小伙子,喜欢钱喜欢的有点过分,然后就没什么印象了。
微信找过我几次,我说你好好学习啊,怎么不学呢。
他说:这就像是你下了班想去喝杯咖啡,而你的孩子想吃汉堡。
他说想贷款开个店,我说跟你爸妈先借一点呀。
他说:他们有他们自己的债。
他要跟我用英语对话,笑说我可应付不来。
他在朋友圈吟着我没听过的诗词,在生活里叹着我没叹过的气。
有点心疼这个孩子,毕竟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有点欣慰,他还在努力生活的更好。
5、我要买房了,你要不要赞助点
有天下班,很久没招呼过我的舅舅,发了条微信:XX,舅要买房,你要不要赞助点。
从小潜意识里只要一叫我大名不是作业没写完就是考试没考好。
我说:你要多少啊
他说:咋不也得一万
这个天天惹姥姥生气,姥爷生病在床不闻不问的舅舅,怨天怨地的人。
他只知道我月薪多少,却不知道我还在为年轻时的肆意妄为买单。
有人在一个绝望的夏天告诉我了真理:人生下来就是受苦的。
看透了便是成长。
6、那个小丑都快抑郁了,心思沉重,你还笑他表演的不够好
《我不是药神》里,离死亡越近,眼睛里越渴望活着。
口罩可以遮住脸,但恰好漏出了心的样子,灵魂的诉求。
一年,朋友又去了荷花塘,妈老了,表弟变成了大人,大人却活成了小孩儿,哥们儿从宁波回到了西安却依旧奔劳。
时间还在走,什么都没变。
生活同样扯着我的脸,眼睛同样笑的像月牙,心还在日月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