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中学时代曾有过这样一段爱情。
毕业那年新的一个学期开始,班里来了一名新同学,那是一个个子很高的男生,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对他的样子,能找到一大堆用来描述的形容词,干净,明朗,阳光,有一双会笑的 里面有星光的眼睛,好看的唇角,扬起笑容,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清爽的发型,T恤衫,牛仔裤,还有一种男人的成熟力量感(因为复读进了我们班,所以比我们大一些)。
因为个子高加上成绩普通的缘故,他就坐在了班里的最后一排,也刚刚好 坐在了我的正后方。
中学时代的学习,老师惯用分小组的方式,就近的四人为一小组,互相讨论,总结。所以我至今清楚的记得,平日厌倦上课的我,至此每天都期待着,每节课小组讨论的那十分钟。那是我能顺理成章的转过头去,光明正大的看着他,听他说话的时刻。
那时候的我,每天上学前都会去商店里买几颗散装的糖果,分给周围的所有同学,为的是也能自然而然的递给他一颗。
每天晚上放学回家,就会在网上努力找话题和他聊聊天,渐渐的,数学成绩向来很好的我,全全承担了他的数学补习工作,所以那时候我们每天都会聊数学,聊习题,我给他讲解那些拗口的概念,拐弯抹角的解题套路,他在一旁,静静的听着,时不时地抬头看看我。
后来我们越来越熟,慢慢的我们可以约定同一个时间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回家。我永远忘不了那个场景,傍晚放学后,我们走到火红夕阳映照的花园广场上,背着书包,追逐奔跑,硕大的书包里简单的放着一两本书,跟着我们跑跳的节奏,在书包里跌跌撞撞。
三月末的一个傍晚,我们一如往常的放学,一回到家我就捧着手机,等着他问我今天的数学题怎么解,但等到的却是“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
毫无悬念,我们在一起了。
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很幸福,上学时他会买一些散装糖果给我,他说以前看到我天天分给大家这种糖果,想必我一定很爱吃。十分钟的课间他会赶快跑过操场后的热水房,把我的水瓶灌满热水。晚上放学,我们会一起耐心的等着学校门口围满了里三层外三层学生的炸串店,买上四根炸肉串和豆腐串,一边吃一边走在回家的路上。
周五放学后的傍晚我们去公园散步,刚刚立春的空气中满满的还是冬天的寒冷,我们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他把棉袄脱下来披在我的肩上,自己冻的瑟瑟发抖,那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我们拘束到两个人走路也离得很远,坐下也离得很远,终于只穿着单薄的毛衣的他受不了寒冷,一把抱住我,说了声 “ 好冷,这样暖和”,那是竟然是我第一次和他离得那么近那么近,一瞬间,脸红,心跳加速,不知所措,紧张,害羞。。。可即使冻得发抖,他也没有把披在我身上的棉袄拿回去穿上,而是抱着我,现在想想,也许就是满满的套路啊。
有一天,周末的下午,他把我从家里叫了出来,蒙上了我的眼睛,我被他扶着走到了一条街口,睁开眼,面前是一辆崭新的白色助力车,上面漂亮的纹路和贴纸,反射着好看的光,充满了那个非主流年代里最时髦,最炫酷的样子。他告诉我,这辆车是为了我,拼命攒钱买下的。
他告诉我 “ 我们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有一次你因为要去比较远的地方做兼职,就跑来借我的自行车用,我看着你艰难的迈上了那个和你胸口一般高的车座,一路晃晃悠悠的走了的时候,我就在心里暗暗下决心,我一定要让你想去哪去哪,我就是你的司机,你在路上只要享受就好了。”
我永远不会忘了那天他闪着光的眼神,像极了一个拼命努力只想要让你开心的 单纯的孩子,后来他还有些委屈的说 “ 我现在买不起轿车给你,只好攒钱买了这辆助力车,不过你放心,以后一定会有的。” 但那时候的他从没跟我提起过,攒下了多少个一日三餐的饭钱,又向朋友借了一部分钱,才买到的这辆助力车。
往后的日子,下午放学我们都会开着助力车,跑到一些平时去不了的,很远很好玩的地方。
我有时坐在车子后面,搂着他的腰,有时坐在前面,他把胳膊从后面伸到前面,握着车把,我就窝在他怀里,一路狂飙。
我跟知足能在那个有些非主流的青春时光里,和他一起穿着校服,开着炸街摩托,一路驰骋的轰炸每一条街。
记得春末的有一天,天气还很冷,那天下了雨更冷了,我们都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毛衣,在教室里还好,出门就会冻的瑟瑟发抖,他画画很好,周末要去参加画画的比赛,所以那天放学他要去提前看一下比赛场地,我陪他一起。
我们开着炸街摩托穿梭在大街小巷,要去挺远的地方找那个比赛场所,一路上我们都冻的瑟瑟发抖,我躲在他身后,手冻的僵硬,甚至使不上力气抱紧他。任凭耳边的狂风袭来,像锋利的刀片,划开身体的任何地方。
看过比赛场地后,我冻的感觉快要死掉,委屈的问他 “ 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吃个饭 暖和暖和吗?”,他摸摸口袋,一脸歉意,兜里只有六块钱。我摸摸我的口袋,没有钱,就这样,我们还是找了一家拉面馆,五块钱,买了一碗拉面,他把面推到我的跟前,我的手被冻的拿不起筷子,默默地盯着这碗拉面看了很久,尝试了很多遍,我都没办法夹起来一根面条。我们两个就对坐着,捧着那一碗拉面暖手,暖到拉面都凉了,我的手才慢慢的可以拿起筷子,我吃了两口,把碗推过去给他,他说 “ 不了,你吃,我先出去一下。”
等他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袋辣条, 一脸抱歉又笑嘻嘻的说 “ 没想到拉面才五块钱,还有一块,正好我吃辣条也能暖和暖和,一会骑车,手冻的握不住车把,容易出事。” 那天的场景,至今想到我还是会觉得很美好,我们对坐着,和着热气,冻的通红的手里,我捧着一碗面,他拿着一包辣条。(从那以后,每每吃到兰州拉面,都感觉和那一次吃到的,味道差的太远)
记得那天回家以后,我冻的肚子巨痛,身体冰凉到没有任何触觉,那是我听说过很久“失温”这个词后,第一次感受到“失温”的感觉。 从那以后,我变的很耐冻,但很容易被一点点寒冷的风,就吹的浑身颤抖,手脚冰凉。每每有这种感觉,我都会想起失温的那天,肚子疼到回家后蜷缩在地上起不来,又没有丝毫触感的感觉,就像是躺在一片被火焚烧的云彩上,整个人被轻飘飘的粉身碎骨。
那时候一到周末,我们骑着炸街摩托,跑到很远的地方只为了吃一个特色冰激凌店里的冰激凌,去很远的地方吃一碗馄饨,再去另一个很远的地方喝一杯奶茶。我还记得我们曾经去过一家奶茶店,店里面有一面大大的许愿墙,那里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来买奶茶的顾客留下的愿望,我们也向老板要了一支笔,找到了一面空白处,写上了我们的伟大心愿(不知道现在那个奶茶店还在不在,我们的字迹还在不在)
记得有一次去学要迟到了,没有扎头发去学校,他一脸严肃,有些生气的跟我说 “ 赶紧找个皮筋把头发扎起来,你这样太好看了。”
每每我翻起中学那些年的毕业纪念册,我都会在纪念册的每一页,看到他的名字,看到同学们对我们的祝福。现在想想,那本毕业纪念册已经有很多年 我都没有勇气再打开过了。
记得还有一次,我们跟着同学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骑行去很远的县城樱桃沟,一路上他骑着自行车载着我,我们一路唱歌,走走歇歇,看遍了一路上的好风景。
他应该永远也不会知道,分开后,我还是会经常习惯性的一个人坐在广场花园的竹椅上发呆,也许在想他,也许在想其他的事情,也许什么都不想,就只静静地坐着。现在不常常在家,但每次回来,我还是会去那里短暂的坐一下,也幻想过无数次与他在这里重逢的场景。
回忆倒带播放到这里,我们的故事也几乎结束了,中间还有很多很美很美的事情,很浪漫,很青涩,很温柔,我也不知道怎样一一道来,但那些美好的记忆,一丝一毫都不会忘却,永远清晰,深刻的印在我记忆的最深处。完好无损的带往未来,带着走过我的一生。
如果今后再遇见,我只想对他说 “ 你过的好吗,你一定 要很幸福。”
(写给我的前任,我还是会偶尔 很想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