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写手有幸君
【戴上面具】
一年一度的威尼斯面具节已经消迹了几个小时,但在昏黄的路灯下,俨然还有人在等待着什么。一个男人自舞厅里出来,摘掉了面具;灯下的人紧随在他的后面。绕过几条街,天突然下起雷雨。一声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凄厉叫声,在午夜的时分令人心悸。
“不,不,别杀我,别杀我,我把钱都给你,给你……”肥胖得行动缓慢的布托尔伯爵在此刻是这般的狼狈,他蜷缩着身子,手脚不住地颤动,干裂的嘴里始终重复着一句话,苦苦央求着。衣衫和发须在徒劳的反抗中也变得凌乱不整,倾泻的夜雨还要使他遍身湿透,活像一只被黑猫逼到死角的落水硕鼠。
一声巨雷过后,数道闪电接踵而至,瞬间照亮了整个威尼斯街头,但很快,一切又沉入无边的黯黑里,静得让人异常害怕,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清晰可辨。那神秘人就僵硬地站在跪倒的布托尔跟前,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连衣长裙,戴着一顶有半片遮帘的女士花帽,威尼斯面具的脸无神而冷漠,没有人知道其背后真正的表情。引人注意的还是神秘人手里举着的一把长剑,寒光四射,杀气逼人。和温柔的装束搭在一块,看起来是那么的诡异和吓人。
布托尔依旧哀鸣着,表情痛苦,腹部的剑伤在地面流行的鲜血下暴露出来;他企图避开神秘人,往另一个方向爬去。但布托尔蠕动不到半米,就被神秘人一手揪起,提起上身,一把已有血污的长剑又再次刺中了他,只不过这次是要害的胸膛。布托尔被甩了出来,呼了一句“凯瑟琳,你……”就断气了,如没用的垃圾被随意丢掷在大街上。大量的血喷涌出来,在雨水的作用下,很快玷染了整一片地方。“凯瑟琳”又举起了剑,往布托尔的尸首一阵狂刺,然后便是一声声血管爆裂和滴滴答答的雨点声湮没在一起。“凯瑟琳”在这些伴奏下,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脱下面具】
一座哥特式的城堡,一个烛光惨淡的房间,“凯瑟琳”持着剑匆匆进入里面。偌大的房内正中支着一只圆桌,两米开外放的是一张披着纱幔的双人床,但上面已没有人。左侧半米高的梳妆台奢华夺目,一米宽长的圆镜,金色的镜框四壁雕满了圣经里的神话人物。“凯瑟琳”没有心情去理会这房间的其他装饰,把目光定格在了悬空于梳妆台上方的一双细脚。是具女尸,卷曲的金色长发披散着,落到了腰间。玲珑的身躯无力地贴着一件浅白色长裙,一对圆乳下垂得开始变形。美丽的容颜尽管诱人,可明显失去了血气,变得越来越苍白,颈部的淤痕也已经发紫,因为上面的绳圈早已深深地侵入她的肌肤。绳索的另一端连在横梁上。这个女人上吊死了,而且有了一段时间。
“凯瑟琳”望着,双脚渐渐无力,瘫坐到梳妆台前的圆凳上,扔掉面具和花帽,露出了本来的面目。赤褐色的短发飘逸而有型,淡绿色的眼睛挂着几点泪光,略尖的下巴长着一圈圈绒毛。“凯瑟琳”是个男人,准确的说是威廉,他只是将自己套在了一件本该女人穿的长裙里。吊着的那个女人才是真正的凯瑟琳。
威廉开始抽泣着,他举起手里的剑,举到凯瑟琳的眼前:“凯瑟琳,你看,这是那个淫虫的血,我为你报仇了。哈哈……我为你报仇了。”威廉丢掉剑,不停哽咽着:“那个淫虫,他……竟然……奸辱了你,我的妻啊,我的凯瑟琳啊,为何你怎么傻,想不开呢……为何……我们不能像平常人一样,永远拥有彼此的爱呢!啊!凯瑟琳……”
男人开始疯了,他带着原先的醉意,那是他复仇前喝的;踉跄地卧在梳妆台上,双手紧紧抱着女人冰凉的脚,把脸贴在她的小腿上,嘴不停地吻着那双白皙的长腿,一边喊着:“你没有走,你没有走……”
这一夜的意大利,注定有人不眠。
【END】
面具,有些人带上后又褪去,有些人却始终依附着。因为不肯面对,还是不想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