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来这院子的时候年级还小,新建的房子也总有人在装修。五六岁的年纪,一群急匆匆写完作业的孩子,总要有个地方会成为我们的游乐场,所以那时我们找灌木丛中的空地做秘密基地,我们去废旧车库里玩捉迷藏,搜寻草地里有没有好看的小花。
可惜刚建成的院子不能满足我们的要求,于是装修所用的沙堆承担了这一重任,我们在上面修城堡,堆房子。如果人多,一个沙堆不能让大家都有一席之地,那么作为竞技性游戏——滾沙球,就闪亮登场了。
说来好笑,虽然年纪尚小,却颇有规则意识,关于“比赛”的条条框框的设置了一大串,倘若人是单数,少不得拼黑白,挑出个裁判来;若是双数,分队后又会各推出个队长,共商结果。
然后就是挖赛道,抟沙球。别看这小小赛道,大家为此也是煞费苦心:多宽?多长?几个弯?挖多深?都是要细细琢磨的东西。对沙球的研发更是深思熟虑:怎样抟?抟多大?……值得一提的是,为了保证比赛的公平性,裁判们会严格观察制作过程,以防有选手往沙子里混进泥土。(毕竟泥土的粘性大的多)
不过挖出来的赛道九曲十八弯,往往只有混了泥土的能走到最后,索性裁判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要是沙球都在半路散掉,比赛就没有任何观赏性了。
这种比赛夏天玩的最多,毕竟弄赃了衣服也不会有太严重的后果,灌一鞋的沙子在所难免,大不了回家前到一到就好。
印象中最盛大的一场比赛也很模糊了,脑海中仅有的场景是一个个沙球滚下来,还有一个个来叫孩子回家的父母,或许还有手里不舍得扔掉的沙球。
后来渐渐院子里不再有沙堆,再后来这些孩子们一个个上学或搬家,最后也许曾经见到过这份风景的人印象渐渐模糊……沙子,总是一点点散掉的呢。
前些日子与母上大人提及此事,颇带了些伤春悲秋,年华易逝的感慨,获母亲大笑两声,随口说才十八岁就着急回忆过去了。我掐指一算,七八岁时大概也就是最经常找小伙伴玩的时候,再往后搬家的搬家,在学校寄宿的寄宿,幸好我是在人还多的时候因上学退出了圈子,要不然就更伤春悲秋了。
遗憾的是,十年的时光,大人们总会感叹许多,而对于小孩子感慨,更多则会被当做童言无心,一笑即过。
隔了半响,母亲磕着瓜子,突然蹦出了一句“你光记得玩沙球了,你们被人撵走那么多次怕是一次也不记得了吧?”我低头沉思,还有这样的事?不过按道理来说也不奇怪,毕竟人家是要施工的,赶我们走也不奇怪。
我抬头嘿嘿笑笑,母亲无奈摇头,说就知道是记不住这些的。我十分赞同的点头,回忆果然是个会骗人的东西,它只留下了美好的东西,没有把弄脏衣服挨得训和石子划破手的痛老老实实的存储下来。
总之,也许是上学太无聊,对于学习的趣事记得的是少之又少,越是不务正业越记得牢固,可能到了二十八岁的时候,这些东西依然在我脑海中某个角落,时不时被触碰,被开启,到那时或许妈妈依旧会说“才二十八岁,就回忆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