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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花房的玛格丽特
你好啊。
你好啊，我的新朋友。
我是玛格丽特。你叫什么名字？
啊，珍妮。珍妮，你的名字真好听。
珍妮，来，我帮你把雨伞挂在架子上。不本杰明，我想自己来。这是我的新朋友呢。
你的鞋子上都是泥巴。这不能怪你，这几天雨太大了。雨真的太大了呢，阳光一直不出来，我的花都没有办法好好开了。
真的吗？你也喜欢花？太好了！
我有世界上最美的花房，我一定要带你去看看。
哦不，不是现在。现在我们有更有趣的事情要做。
本杰明，谢谢你把珍妮的鞋子擦得这么干净。去帮我们准备下午茶的点心吧。
珍妮，你不知道，本杰明做的朗姆酒渍黑樱桃曲奇有多美味。
来，我带你参观我们的房子。
我和本杰明刚刚搬来五个星期。
哈哈本杰明不是我的爸爸。本杰明就是本杰明啊。
看，这是客厅。我的朋友们也都喜欢这个桌布和窗帘。这个蝴蝶结是玛丽安放上去的，她说粉红色和婴儿蓝最搭配。
玛丽安？她是我的朋友，她最喜欢粉红色了。可是我不喜欢。
你喜欢什么颜色呢？
我也最喜欢红色了！
珍妮，我真爱你！
走，我们去楼上看看我的房间和你的房间。
当然有你的房间了，因为你是我的好朋友啊！
这是我的房间。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我最喜欢我的床和衣橱了。
照片上的孩子是我和本杰明。这一张是我和杰克逊。这是卢克，这是麦克斯，还有约翰。
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
快去看看你的房间。
很可爱吧！
珍妮，你喜欢这些洋娃娃吗？太好啦！
我可以让本杰明再去买些回来。
嗯，要大大的，软软的，蓝眼睛的，微笑的洋娃娃。
那个房间是本杰明的。大人的房间里还有什么呢？他很爱看书和报纸。他还有个收音机，搬家的时候也一直带着。
你要小心，不要碰了那个收音机，否则本杰明会发脾气的。
是啊，大人都会乱发脾气。
你的爸爸妈妈也会吗？那你就不要回家了，留在这里和我在一起玩儿吧。
珍妮！别跑得太快，本杰明刚打过了地板蜡，你会摔跤的。
这是书房，不过我从来不进去。里面都是本杰明的剪报。那是他最大的爱好了。
我的家里没有电视机。电视机有什么好呢？它会让人们变得愚笨，而且很懒，懒得玩耍，懒得说话，懒得照顾花。
这是工作室，是本杰明工作的地方。
那些看上去尖牙利齿的工具真的非常锋利哦，你一定要非常小心。
本杰明的手工很精巧，你会见识到的。他的作品是我最喜欢的。
珍妮，你也一定会喜欢。
我们等等再看他的作品。
啊，那个房间不可以看。被锁起来了呢。
里面是秘密，嘻嘻。
你听，本杰明在叫我们了，下午茶准备好了。
珍妮，你的手真柔软啊。
就像花瓣一样。
谢谢你，本杰明。我想我们还要蔓越莓的水果糖。我不会吃多的，只要六颗，哦不，五颗就可以了。
珍妮你看，你来了，本杰明都对我好很多了，他平日都不许我吃糖果的，他担心我有龋齿。
哈哈哈，小孩子才会得龋齿呢。
珍妮，你的牙齿真白，真好看，像小贝壳，和我的朋友们都不一样。他们都有龋齿呀！微笑起来没有那么可爱呢。
是吧，曲奇饼干很好吃吧！这可是本杰明的得意之作。他做了三十五年，当然做得好吃。不过他也只会做这个。
你的妈妈都会逼你吃不喜欢的东西吗？真是过分，他们明明都只吃自己喜欢的食物。大人太狡猾了。
珍妮，你不要回去了，留在这里，我们可以每天都吃糖果和曲奇饼干。
真的吗？太好了！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玩耍了！
珍妮珍妮，你真好，我真爱你。
外面的雨好像小些了。
雨声真好听啊。下大雨的时候像交响乐，下小雨的时候像圆舞曲。我在花园的树下坐着，看叶稍轻轻拨动着雨丝，比竖琴还要动人。
雨是好的，雨水一直冲刷，把所有的痕迹都洗得干干净净。
啊珍妮，你不必担心雨水把你的脚印都冲走了而找不到回家的路。因为你是要留在这里的呀。
几点了？这不重要。
时间从来都不是重要的事情。
不用找了，珍妮，我的家里没有钟表。无论是挂在墙上的，摆在桌上的，还是戴在手腕上的，藏在怀里的。
我不需要时间啊。
时间只是天亮了，又暗了。下雨了，又停了。花开了，又谢了。
月亮盈亏。城市变迁。沧海桑田。
当一样东西拥有得太多太多，它就会变得不那么重要。
啊没什么，我在走神。
我想现在我们可以去看我的花房了。
在这之前，让我们去把你这套灰扑扑的衣裙换掉吧。
对，珍妮，你的房间。看看衣橱里面是什么？
穿上看看。
太美了！珍妮！你的金色的卷发，蓝色的眼睛，果然很适合红裙子！
我们都穿着红裙子，是不是很像姐妹呢？
来，珍妮，牵着我的手。我带你去看世界上最美的花房。
最美的东西都是礼物。打开礼物之前，要把眼睛闭起来。
闭上眼睛。脚步就可以轻一点，慢一点。不要惊动了盒子里的那份神秘。
所有事物尽收眼底的时候，人是不懂得珍惜的。
一颗种子在他们面前展示大地最不可思议的魔法，从破土而出的幼芽长成参天大树，他们看不见。
一只蝴蝶在他们眼底绽放自然界最缤纷绚烂的色彩，用尽生命力飞舞，最后飘落，死亡，被更小的生物蚕食，化整为零变成更多更细小的美丽。他们看不见。
他们终日只看灰色的墙壁，灰色的纸张，灰色的面孔，灰色的天空，还有绑在手腕上的，挂在墙上的，灰色的指针和数字。
真是浪费啊！明明长了这样美丽的眼睛。
继续往前走，我的珍妮。
你喜欢礼物吗？
哦，你还是个孩子，没有孩子不喜欢礼物。
人为什么会互送礼物呢？
因为爱吗？
爱，是可以用各种具化的手段来证明的吗？
如此，爱是可以衡量的吗？
珍妮，我不懂。
哦，不要害怕，就快到了，我的珍妮。
你只要牵着我的手，跟着我的脚步。
我当然带别的朋友来过这里。朱丽，艾薇，邦妮，凯瑟琳……哦，还有玛丽安，喜欢粉红色蝴蝶结的玛丽安。
因为我拥有世界上最美的花房啊。
有多少种花？
没有许多种花。事实上只有一种。是我最喜欢的。
我只喜欢这一种花。
哦不，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不过你可以猜猜看，嘻嘻。
它小小的，一丛一丛，一簇一簇。
它的花瓣很单薄，花芯像是天真无辜的眼睛。
它的枝叶纤细柔弱，高高地把花朵捧出去。
它不是很香的，因为它有点儿羞涩。它是有点儿羞涩的小少女。
它喜欢阳光，喜欢雨水，昆虫可以做它的好朋友，它伸展枝叶欢迎每一个季节。
它是少女的花，所以它最喜欢珍妮这样的女孩子。
让我把门打开。
小心你的脚步。
好了，睁开眼睛吧。
很美吧！我的花房！
看啊！这一大片红色的花海！
你看，那些蝴蝶，它们飞舞得有多美啊！它们是世界上最色彩缤纷的蝴蝶，它们从这红色的花海里生长出来，以花淡淡的香气为生，一直一直飞舞下去。
你猜对了吗？珍妮？
这花，是玛格丽特。是红色的玛格丽特啊。
你的鞋子又弄脏了呢。不要紧，这里的泥土不是黑色的。
知道吗？这里的每一朵玛格丽特，都有名字。
这一朵叫做朱丽。
这一朵叫做艾薇。
这一朵叫做邦妮。
这一朵叫做凯瑟琳。
这一朵叫做玛丽安。
对，就是那个喜欢粉红色蝴蝶结的玛丽安。
因为她吃了太多粉红色的糖果，所以她的血也是甜甜的。这片土壤变得很肥沃。
你看，这朵花的芯都是粉红色的。
珍妮，你为什么跑啊？
不要跑得太快，你会摔跤的。
看，果然摔跤了吧？
是莉莉丝绊倒了你。她的腿很漂亮，她总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炫耀自己修长的双腿呢。
即使化成了白骨，也是这样美丽的白骨啊。
珍妮，不要哭呀。
在这里不好吗？
在这世界上最美的花房里，再也不会老去，永远都是少女。
变成一朵少女花，一直在我的花房里盛开下去。
盛装的玩偶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流浪的玩偶师。
谁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他有一辆马车。马是不起眼的马，让人记不起它的毛色。也许是灰色，不过也有可能是深棕色的。它不太高大，时常没有精神，拉着马车步履蹒跚，垂头丧气。
公平地讲，那辆马车应该不是很沉重的。尽管它装着玩偶师所有的家当。
他所有的家当，也不过是一个装玩偶的箱子，和一个玩偶的舞台。
没人见过那个箱子的里面，只是看到玩偶师从中拿出一个又一个精致的玩偶。
那舞台可真是神奇。四四方方，不过手提箱大小，却是个满满的小世界。
红色的帷幕一拉开，是某个贵族的家。关上帷幕，再拉开，就变成了剧院。再关上帷幕，再拉开，竟是富丽堂皇的宫殿。
玩偶师驾着他的马车，流浪在一个又一个乡村和城市之间。
每个孩子都爱他。
玩偶师像是有着某种魔力，他讲的故事谁都没有听过，比所有妈妈的睡前故事都动人。他的表演生动又细腻，一看就令人无法挪开视线。
在某一个大雾弥漫的清晨，没有人注意到马车是从哪个方向走进小镇里的。
马蹄踏在石块铺就的弯曲小路上，哒哒哒。马车的轮子碾过雨后的泥坑，吱吱嘎嘎。
熟睡中的人们都以为自己做了一个声音清晰的梦。
迷迷糊糊醒来，梳妆好，穿上外套，裹紧了围巾，出门去买面包。路是熟悉的路，天天走着，就算尚未睡醒也不会弄错石块的纹路和街边人家的窗帘颜色。树也是熟悉的树，秋天到了，树叶落了一地，干枯得卷了边的叶子，中间尚留着鲜黄色，被雾气打湿了，显出最后一丝微弱的生命力。
等等，那树下是谁的马车？旧旧的，风尘仆仆。马儿无精打采地啃着路旁的杂草，有个人在马车后面整理着什么。
也许只是个路过的旅人。
买了面包往回走的时候，那人居然已经搭起了个小小的舞台。旁边放着几个精致至极的玩偶。竟是个玩偶师。
这倒是稀奇事。如此闭塞的小镇，连最擅长在地图上迁移的马戏团都不曾到访过，这个玩偶师是怎么寻来的？
今天的早餐全镇人都比往常更草草了事。他们不约而同地多花了点心思装扮自己，然后带着祖母，妻子和孩子，纷纷聚集到那棵树下的陌生马车前。
红色帷幕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徐徐拉开了。
背景是一片幽深漆黑的森林。
一个小男孩蹦蹦跳跳地走在林间小路上。
小男孩：啊，今天回家的路似乎比平日要漫长许多，太阳也早早沉下去了。这是怎么回事呢？我要赶快回家。妈妈等着我买的黄油做面包，给小妹妹艾米丽采的小雏菊也快要枯萎了。可是，怎么还没有走到森林边上的小木屋那里呢？
前面忽然有亮光。
小男孩：那一定是猎人的小木屋！
小男孩欢快地跑过去。
小男孩：这不是那座猎人的小木屋。这座房子真大，真漂亮。可是它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昨天森林里还没有这样一座大房子。天黑了，我又冷又饿，让我进去看看吧，也许会有好心人愿意给我一块面包和一杯热巧克力。
帷幕落下。再次拉起，场景变成大房子里。这是一座华丽的房子。
小男孩：啊！这房子多么的漂亮啊！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水晶吊灯，这么光亮的大理石地面，这么精致的花瓶，这么红的雏菊！
小女孩上。
小女孩：不，这不是雏菊。
小男孩问声抬起头来，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小女孩慢慢从楼梯上走下来。
她有金色的卷发，蓝色的眼睛，非常漂亮，就像他的小妹妹艾米丽。
小男孩：你好，我是本，我在森林里走迷路了。现在我又冷又饿，你可以给我一块面包和一杯热巧克力吗？
小女孩：来，到餐厅里来。这里有很多糖果和点心，还有热巧克力。
本：真的！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不是每个小孩子梦里的景象吗？糖果和点心堆得像小山一样高，所有彩虹上的颜色这里都有。热巧克力和各种果汁在喷泉里翻腾，每一个气泡都是一个彩色的糖豆子。连空气都是香甜的！
本开心地拿着糖果点心吃起来。
小女孩：本，你在这里快乐吗？
本：是的，我在这里很快乐！
小女孩：那么，留下来和我一起玩吧。
本：可是，我就要回家了。妈妈还等着我买的黄油做面包，小妹妹艾米丽也想要小雏菊装点她的新裙子。
小女孩：可是他们都有人陪着呀。世界上每个人都有别人陪在身边，只有我是一个人。我等了很久很久，都没有人愿意来陪我玩。本，留下来吧。
本：可是我的家人会想念我的。
小女孩：不，他们很快就会忘了你，重新过起日复一日没有变化的生活。
本：不会的！他们不会忘记我，我是妈妈最爱的本，艾米丽最爱的哥哥！
小女孩：那么你回家看看，他们真的还记得你吗？
本推开大房子的门跑进了漆黑的夜里。
他跑啊跑啊，摔了很多跟头，被树枝和尖锐的叶子划伤了手脚，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他拼命地敲打着门。
本：妈妈！妈妈！开开门呀！我回来啦！
艾米丽：妈妈，好像有人在敲门。
妈妈：睡吧，艾米丽，是风，是风吹得门在响。
本：妈妈！艾米丽！开开门呀！我是本！我回来啦！
艾米丽：妈妈，好像有人在敲门。
妈妈：睡吧，艾米丽，是风，是风吹得门在响。
艾米丽：妈妈，我好像忘记了在等什么人。
妈妈：不要想了，艾米丽。夜已经深了，好好睡吧。也许明天你会记起来。
本：妈妈！妹妹！开开门呀……
本绕过窗子，在窗帘的缝隙里，看见了床上熟睡的妈妈和小妹妹艾米丽。妈妈蕾丝睡裙的一角垂到了地板上。艾米丽金色的卷发铺满了枕头。她们睡得那么香甜，月光洒下一缕，长睫毛在脸上映出浅浅的影子，随着呼吸轻轻颤动，让人不忍打扰。
本伤心地走开了。他一边哭泣一边走，抬起头来，竟发觉自己又走到了大房子的门口。
推开门，小女孩正在等他。
本：她们真的不记得我了。
小女孩：不要伤心，本。留在这里，你每天都可以吃很多糖果和点心。
本：可是我的家人已经不记得我了。
小女孩：不要伤心，本。留在这里，你每天都会有很多新的玩具。
本：我已经没有可以回去的家了。
小女孩：不要伤心，本。留在这里，我做你的家人。我会永远永远记得你。
本：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我叫玛格丽特。这花，是红色的玛格丽特。
故事讲完了，盛装的玩偶在玩偶师手中线的牵引下完美谢幕。帷幕拉上的那一刻，所有的观众才回过神来。他们从来没有如此用力地鼓掌，没有缘由的，只是不由自主，无法停下来。
众人渐渐散去。玩偶师安静地整理着已经谢幕的舞台和演员。
“你好……”一个怯怯的童声在一旁响起。
玩偶师转过脸去，是个小女孩，七八岁的样子。金色的卷发，蓝色的眼睛。
她害羞地用手指卷动着衣角，小声说到，“先生，我可以摸摸那个玩偶吗？我很喜欢她……”
玩偶师眨了眨眼睛，“当然可以，小小姐。这位是玛格丽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做苏珊。”
“苏珊，你看，玛格丽特也很喜欢你。”
真是神奇啊，那个盛装的玩偶，她的皮肤竟是柔软的，光滑的。温暖的，像是个真正的孩子。苏珊开心地把她抱在怀里。她没有看见，玩偶的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
有几户人家在睡前有些困惑，自己家里为什么会有个房间，里面布置着粉红色的小床，堆满了洋娃娃。梳子上留着没来得及清理掉的几根金色卷发，衣橱里的小裙子兜里还有几颗糖果。
他们不记得有这样一个小女孩在家里居住过，可是却有着这样那样残存的气息。
他们不愿深究，换掉了漂亮的外套，穿上宽松舒适的睡衣。躺在柔软的床上，睡着之前还在想：今天的玩偶剧，真是好看极了。
明天清晨，他们不会记得遇到过这样一个玩偶师，也不会记得那场精彩的玩偶剧。
就像他来的时候一样，玩偶师又在大雾弥漫的夜晚消失了。
马蹄在熟睡的人们梦中哒哒哒地响起，车轮吱吱嘎嘎碾过了雨后的泥坑。
无止尽的路
这是第几个村庄了？
他已经不记得了。走了多远，走了多久。
好像一直在走着。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这匹马已经和他一样苍老了。皮毛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老眼昏花，每走一步都要弓着背，抻长脖子，使劲儿迈出腿去。
就连在路边歇脚的时候，它也懒得低下头，去啃一啃路边的野草了。
他也有些力不从心。拿起水壶去溪边盛水，竟然走得胸口突突地疼。
他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了好几次，才把水打回来。
“我的老朋友，既然不吃草，水总是要喝的。”他慈爱地拍拍老马的脑袋，把水悉心喂给它。
“本杰明，你累了吗？”
马车后面传来一个甜甜的童声。
他愣了愣，低声回答，“在我这个年纪，是很容易累的。”
“哦，我几乎都忘记了，本杰明，你已经陪伴了我很久了。”
“是啊，很久了，”他苦涩地一笑，“记得遇见你的时候，我还和你一样大，是个孩子。”
“本杰明，你在我眼里一直都是那天那个在森林里迷路的孩子。”
“我的妈妈和妹妹，也早已经不在人世了吧。迟早，我是要去与她们重逢的。”
“哦不，本杰明。你不会见到她们。她们都在天堂里。而你，是要随我去另一个地方的。”
他抚摸老马的手顿了顿，喉咙艰难地蠕动着。“另一个地方？”
“是啊。你不是和我约定好了，要永远陪在我身边吗？”
“……是啊，我会永远陪着你的。玛格丽特。”
马车再一次上路了。老马艰难地迈着步子。
马车上的人，在夕阳里，影子越来越短，越来越淡，最后终于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