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其他孩子遇到冲突时,如果自家孩子正好个性强悍,属占优势的一方,大多数家长在烦恼的同时,多少会松一口气,微妙地想着:嗯,还好,以后不会吃亏。
在达尔文的进化论之前,大家就默认了弱肉强食的道理。当侵犯的程度,在能忍受的范围内,大家一般会选择礼貌地按住不表。
基础课上,老师讲了一个关于孩子世界“弱肉强食”的案例。
有个小男孩一只眼睛先天残疾,没有视力。对任何一个孩子及其背后的家庭来说,这都是一件不幸的大事。
但家里人并没有因为这个孩子的生理缺陷,而特别怜惜宠溺他。相反,家长有意为他的成长创造更艰苦的环境,使他能更坚强独立。从两岁起,小男孩就经常跟着爸爸登山露营、体验荒野生活。
到了幼儿园后,小男孩的残疾不但没成为他的弱势,还让他比大部分城市里的孩子,更强势凶悍。
和别人起冲突时,他不轻易认输,出手还挺狠。小男孩在身体素质和武力上的优势,使他在班级中一直处于统领地位。
直到后来,大人无意中发现他们全班在玩一个警察抓小偷的游戏。小男孩是领头人,设计的游戏里层级分明,有警察、小偷、还有警察的随从、游戏内容有暴力、惩罚、迎合、排挤……
交情好,“会看眼色”的小朋友,可以当警察,属于统治阶层。下来是警察的跟班。不怎么被他们喜欢的小朋友,被当成罪犯。直到有一次,一个小女孩的裤子被脱了,这开始引起了大人的重视。
成人世界的“弱肉强食”,会披着相对文明外衣,隐隐约约,但它会简单直白地呈现在幼儿世界里,这让人很难再牵强地解释“孩子天真不懂事”。
小男孩家长回应:“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
丛林法则的思维,可以理解为“我们强,你们弱,这不是我们的错,这是规则。”
故事的前半段,这位爸爸挺让人佩服。一是因为在默认由母亲承担大部分养育任务的情况下,爸爸主动参与育儿,有明确目标,且长期坚持。
客观地讲,小男孩的坚强、耐受、勇猛,是现代城市生活里,大部分小男孩们相对缺失的品质。
小男孩生理上的缺陷,被培养成个性上的优势,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父亲在养育中树立了男性的榜样力量。
但换一个角度,为了实现自己对孩子的期待,却放任他走向另一个极端,缺乏引导他去遵守行为边界,考虑别人的感受,反而用“弱肉强食”的优越感,压制别的孩子,就是成人对生命缺乏尊重,也对一个孩子的长远发展有误解。
心理学史上有个著名的“斯坦福监狱实验”,这是个只持续了一周的实验,就显示了在群体压迫的环境下,对外的人性展现,和对内的自我认知,会怎么失控扭曲。
对其他孩子来说,在幼年环境中受压制贬低,很可能会影响到他们在未来对自我的认知,对人际关系的解读。
家长需要保持的一种警惕是:养育从来就不是一件一劳永逸的事,持着一个观点就可以一条路走到底。
在养育者对世界的理解太自负,或者存在严重误解的时候,孩子对世界也很难有健全的反应。
陪孩子长大的过程,其实也是成人勘误自己的过程,我们常要把原有的认知、行为模式推翻重建。
欣慰的是,后来幼儿园请了专业人员,对事件中的孩子进行心理疏导,把这个班小朋友分散到其他班上。脱离固定环境后,淡化他们在游戏中的代入感,重新自我定位。
相较于现在的我们,因为洞悉世事,可能会教导孩子的 “合作”“共赢”“平等”,这些“聪明的生存发展的技巧”,我很喜欢老师在分析这个案例时,一直强调的:“对生命要有基本的敬畏”,这更让人感受到成长和教育中,温暖而踏实的底线。
THE END
斯坦福监狱实验:
1971年夏天,斯坦福教授在学校地下室搭建了一个模拟的监狱,征集到的志愿者被随机分成两部分,一半充当警察的角色,另外一半充当囚犯的角色。囚犯被押送到监狱,被命令搜身、扒光衣服、清洗消毒、穿囚服、戴脚镣。
代表着权力的狱警,很快就忘了这只是个实验。第一天晚上,他们在半夜吹哨让囚犯起来排队,以验证自己的权威。他们惩罚囚犯做俯卧撑。囚犯们开始抗议,把监狱小隔断打通,用床堵住监狱门。
看守非常气愤,认为之前过于仁慈,于是用灭火器喷囚犯,扒囚犯衣服,揪出领头的囚犯关禁闭,以震慑其他囚犯。
有少数几个犯人是拒绝投入的,他们拒绝承认这是真正的监狱,强调这只是个实验室。因为狱警的加强压迫,他们也很快投入反叛行动,又一起被残酷的镇压,过程中他们逐渐默认了囚犯身份。
看守还找了反抗活动中3个罪最轻的人,单独把他们放到一个隔间里,给他们比其他囚犯更好的待遇,半天后把他们放到其他监狱中。于是其他囚犯相信这三个人是因为告密才得到好处,不信任开始传播。
期间,有一位囚犯因精神濒临崩溃,教授不得不释放他。
看守听到有人要越狱的传言,和教授共同制定了一个“钓鱼计划”。从这以后看守对待囚犯更加严酷,经常不让他们休息、上厕所、命令他们做各种卑贱的工作惩罚他们。
有实验者生重病,申请退出实验。临走前他用监狱给的编号称呼自己,而不用自己的名字,直到教授提醒他“你不是819,你的名字是xxx。”
教授组织囚犯召开了一次听证会,问实验者“有个机会可以要求保释,但之前的报酬都拿不到,是否会选择保释?”几乎所有的囚犯都同意保释。
但教授马上又改口不让保释,让他们重回牢房。这时只要有人提出中断实验,就可以恢复正常生活,但没有人提出,大家已经习惯了在封闭的权威环境中,不敢反抗。
实验在第六天被终止,因为狱警对待囚犯的手段愈发残酷失控,尤其在半夜,看守自以为没人看见这些行为的时候。
到了最后,不管是虐待者还是受虐者,甚至于主持实验的教授也陷入其中,维持着典狱长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