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是心底最柔软的痛

人行一世,回首看去,昨日一切都如梦幻,何况过去已久之事。浮生若梦。

和先生分地两居已有两年半,两年半之前的分别都还历历在目,大宝哭的稀里哗啦,抱着爸爸脖子,不肯下来,才刚两岁的孩子,就面对着分别,还是和自己的爸爸分开,再小的年龄都能感知这种痛苦。从那以后,只有我陪着孩子,每天夜晚睡觉,安静的屋里只有我和孩子清浅的呼吸声,偌大的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人。一度以为如果我倒下来,不会有任何人知道,而我可怜的孩子将会如我一样,那时的他还不会说话,只会用动作比划着自己的要求,如果我倒下了,他该怎么办?就那样恍惚的度过每一天,累的不行的时候就告诉自己要坚持,为了孩子,不能倒下,连续阴雨的时候,浑身酸痛的站不得,发着烧,还要追着宝宝跑,两岁多的宝宝最是好奇,什么地方都要跑,都要看,什么都要摸,无论多么难受,我必须看着他。有时特别忙,栽花的时候宝宝自己跑着玩,等我忙完去找,正好赶到他回去找我,就这样错过了,每次宝宝都会大哭,跑到经常吃饭的那家饭店那儿,哭得伤心,人家每次都会指着门口告诉他,宝宝坐到那儿去,妈妈等会来找就能看到你,他就很乖的坐到那儿,好心的店家也会时不时的出来看看,人家忙不过来的时候就会让别的店家看着,每次我去找的时候,他都是坐在门口,茫然的看着周围,看到我,眼泪瞬间掉下来,哭着跑过来,有时特别忙的我,找他不见,着急又上火,见着他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打,他委屈的不行,却只会说妈妈不打,那是他仅有的仅会的词语,之后更是抱着我哭,小脸抬起来看着我,要求抱抱。而我更多的时候因为太过劳累和急躁,不搭理他,拽着他就走,他就在后面紧紧的抓着我的手,抽抽嗒嗒的哭。每次都是在我心绪安静下来时,看着他的小脸,愧疚的不行,抱着他,哄着他。孩子是聪明的生物,也是最会察言观色的人精,时间长了,他再也不会在我找到他的时候要求抱抱了。而我过了很久才发觉他不再像以前一样撒娇了,也不再像以前一样有什么事就来找我了,于是就有心的改变,可惜再也回不到过去那种他对我无限的依恋和粘腻。直至今日,回想起来,都心痛不已,想回到过去,在他哭的时候狠狠的抱着他,告诉他妈妈很着急,很害怕失去他,也很爱他。可时间过去再也不能回头,这个愧疚永远在我的记忆里,在我心里,想起来就是一个痛,不能愈合的痛,痛彻心扉。我常常想如果先生在家,是不是这些痛就不会在了,我的大宝也就不用那么的无助和茫然,也就不会那么伤心了,也不会在他仅有的童年最幸福的生活里那么的难过,伤心,有爸爸最宽阔的肩膀和最温暖的胸膛来安慰他,他该多幸福。

为了孩子,也为了自己的身体,我让我家人过来帮忙,我的孩子终于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我妈每天都带着他,陪他玩,每天追着他的屁股跑。宝宝的小脸胖了,笑容多了,也会说话了,每次撒娇都会找我妈,让我妈抱哄。我以为他能开心了,直到有一天半夜两点多,小区旁的火车道过去了一辆火车,正在睡梦中的他,突然爬起来指着火车说,爸爸爸爸回来了,那是爸爸的车。然后就站在床上看着火车道,无论我和我妈怎么哄怎么拽,他都不肯躺下来,我们都以为他做梦,梦游,可后来发现不是,他是清醒的,就是看着火车,说那是爸爸的车,爸爸在,爸爸天亮就来家了。我抱着他,问为什么说那是爸爸的车?他说,爸爸说了,他坐火车回来的。然后看着我,很认真的说,爸爸回来了,我等他。我和我妈哄着他,宝宝先睡觉,睡好了爸爸就回来了,火车那么长那么远,它要走很久才能到家门口,才能把爸爸带回来。你睡好了就行了。就这样哄哄骗骗,他睡下来了,临睡前说妈妈,爸爸来了喊宝宝。答应了他,躺下也睡了,心想这只是一时孩子想爸爸而已,没关系的。谁知道隔几天同样的事又发生了,这次问的是爸爸车那么长,怎么还没到家?爸爸回来了。又是一番安慰安抚,连哄带骗的,终于睡下了。从那以后,这样的情景就经常的发生,睡觉说的梦话都是,爸爸回来了。每次这样的情景,都让我想落泪,可我不能哭,我哭,孩子也会哭,因为他知道妈妈哭的话,就是爸爸暂时不会回来,妈妈笑证明爸爸很快就回来了。所以我必须笑,必须告诉他,爸爸很快就回来了,让他乖乖休息,吃饭,玩耍,很快爸爸就来了。就这样,每个月给他希望,让他充满希望。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他上了幼儿园,开始的分离他不能忍受,哭的伤心,被老师带去班里,他哭着喊,妈妈,你在哪儿?我被带走了,你去哪儿了?躲在旁边的我听的心如刀绞,眼泪不断落下。很想冲出去,告诉老师,我不给他上学了,我就一直带着他,不让他承受这种分离的痛。这个小小的孩子,承受了成长的初期,爸爸因为养家而去外地工作的分别痛,现在又承受了为了上学和唯一依靠的妈妈分别之痛。可是他终会长大,终归要独自面对社会,分离是他必学的第一步,我不能阻止。就这样我控制着自己的脚,不上前。直到他被带走。从暗处出来的我失魂落魄,想哭却不能,不断的告诉自己,会好的。一起都会好的。放学了,我立刻接他回来,他看着我开心的要命,抱着我,问我去哪儿了,为什么没有像以前一样,听到喊声就来救他。我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抱着他,告诉他妈妈准备了好吃的回家吃好吃的,他乐呵呵的拽着我跑走了。同样的情形上演了一个星期,他终于明白了上学不可怕,因为妈妈会回来接他,妈妈就在他的楼上等着他,慢慢的不抵触了。

就这样,日子慢慢的过,虽然我还是会在他不听话的时候狠狠的打他,会在烦躁的时候狠狠的训他,但是他从来没有离开过我,没有放弃我,相反用着他更多的依赖和爱恋粘着我,诉说着他对我的爱和害怕我不要他离开他的时候那种心情。我也安慰着他,告诉他不会离开。日子就这样往前过着,他一切正常。就在一天放学,回家做饭的时候,突然停电了,他本来在看电视,立刻跑出来问我妈妈怎么停电了?我说我也不知道,妈妈听见了一声响,可能跳闸了吧,妈妈把闸推上去就好了,就来电了。他看着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我开着手机的手电筒,搬着椅子,来到开关前,站在凳子上,打开盖子,正要检查闸在哪儿,准备推上去的时候,站在板凳旁边的宝宝突然哭了,我回头看他,问他怎么了?他说老师说电和火不能碰,会死的,妈妈你不要弄了,我们不吃饭了,我们进屋去吧,我们睡觉吧,等明天找人修,好不好?我说宝宝,不吃饭,宝宝会饿,也不能洗洗弄弄了,也没有光了,宝宝晚上怎么上厕所啊?宝宝哭的更厉害,说妈妈,我不吃饭,不上厕所,天亮了我再去,你别修了,我怕你死掉,你死掉了我怎么办?没人要宝宝了。那充满恐惧和不舍的哭声撕碎了我的心,我听了也要哭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分别对他来说是那么附骨的恐惧,是不可解开的心结,不可化解的阴影。我哄着他看我弄,告诉他这是安全的,他就一直在旁边哭着看,抓着椅子,哭。最后我把闸道推上去,光明又来了,他才笑,哭着笑的,抱着我,说妈妈你太厉害了,你没有离开我。我一瞬间抱着他,泪流满面。只是从那以后,他怎么都不愿意让我再碰电,还是害怕我离开。无论我怎么告诉他,我爱他,不会离开他,他还是不能释怀。是呀,那么小的孩子经历了离别,小小的心灵充满了恐惧,怎能快速的好起来?

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的离去,我怀孕了,二子的到来让我手忙脚乱,我惊慌失措,没想到二子来的如此突然,我要带着大宝,还要上班,家里经济如此紧张,实在不是二子到来的时候,可是孩子来了就是缘分,我不能丢了她,必须留下来。就这样二子留下来了,我也开始了二胎生活,因为要照顾孩子,也因为刚怀孕那会我一直上班,身体亏空,我一度晕倒在地,每次晕倒时手都拽着大宝,生怕他乱跑,他害怕,就这样一直拽着,心里拼命念佛,拼命告诉自己要挺过来,我不能倒下,倒下了大宝怎么办?他那么小,答应过他不会离开的。佛菩萨一直是心疼我的,每次我都能快速的清醒。每一次都像劫后重生一般,抱着大宝,搂着他,他迷茫的眼神受惊的看着我,像是提防着我会不会突然又晕倒,然后拿来好多吃的,很多糖,告诉我,妈妈吃糖,不会晕。整个孕期他乖乖的,不调皮,每次都是牵着我的手,我让他别跑他就不跑,很乖很听话,孕期跌跌撞撞地过去了,很快我到了该生产的那天,我妈带着大宝出去吃饭的时间,医生让我进去待产室,我进去的时候,他还在外面玩,没有看到我,我在待产室忍着痛,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个,永远不会再生了,我不想再承受这种痛。而大宝在外面的情况我也不知道,也不知道他回来看不到我会不会哭,会不会找我,从没有这样的离开过我,从来没有,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害怕,害怕我不要他离开他。后来我才知道,大宝回来后,不止一次的找我,我妈几次带着他到待产室前想知道我的情况,可是进不去,看不见,也听不见,直到先生终于赶了回来,陪着他玩了一会,答应他带我和妹妹出去看他,他才和我妈一起呆着去睡觉。在我艰难的生完二宝回到病房后,大宝本来在睡觉,听见声音立刻起来,看着我,要哭不敢哭的样子,我问他为什么想哭?他说他看我起不来,身上有血,是不是生完宝宝,我要死了。说完就哭起来,我抱着他,说没事的,妈妈不会离开,因为妈妈爱他,舍不得离开,妈妈只是去把妹妹带回来了,妈妈带妹妹回来很累,所以没力气了。他就哭着点点头,我让他睡到我床上和我一起休息。出了院回家,从先生嘴巴里知道了孩子总是哭,总是找妈妈,听到这儿心里亏欠的要死,却又无可奈何。

二子一点点长大,大宝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反应剧烈,反而更疼妹妹,只是他总是会在我出去一段时间或者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很害怕的哭着说,妈妈你是不是又去住院了?又不回家了?我每次都告诉他不是,只是体检而已。只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种离别之痛才能从他心里消除。

仅用于回忆过去的时光。所有的苦痛都过去了,时间也不会再重现,回忆起来,就像做梦一样,恍惚中,似乎觉得今天都是个梦,我只是在天地在轮回的这个梦里路过而已,梦中客似我,恍然不觉醒,回首看往事,悲喜从何来?何来何去?恍然如梦。

愿我儿快乐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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