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初夏时节的一天中午,我到杨家湾伙食团拿“饭”回来。呼叫母亲不见回音,跪倒床前母亲直挺的仰卧在床上,用手触摸觉得身体已凉,并无痛苦和挣扎的痕迹。可能因晕病发作休克所致。从此母亲不再醒来,抛夫别子,命归黄泉。
母亲去世后,当时作为十四岁的我还显得异常冷静,在没有任何人指点的情况下,首先叫三妹、四妹在外面坝子里或街沿上耍。我的第一站是去舅舅家赶信,心想在报信的同时能得到他们的支持和指点。我一口气跑到小舅家(离我家约20里),只有舅妈在家里,我给她说明来意后,她说,现在的生活这么困难,大家都很穷,我也没有什么办法,我晓得你妈没啥穿的,我给你找两件好点的衣服,你拿回去给她穿上,赶快去找你爹,喊他赶快回来。
就这样我又赶快跑回来,独自为母亲穿上了衣服,在僵硬的遗体上穿衣服真是不好穿,衣服穿好后,按规矩不能放在床上,我去找了一块门板,到外去请李述明来帮忙把我母亲抬上门板,可他胆子小,不愿帮忙。无法,我又到外面去求杨家沟的范正松才来帮助我把母亲抬上了门板。
眼看天快黑了,我在李述明家借了一个大簸箕把两个妹妹安顿在里面睡觉。我便启程前往离家三十里的双古铁厂去找父亲。 出门就是一路小跑,刚过大堰塘,在朱店子下坡时就看不见路了,越走月黑,伸手不见五指。一路跌跌撞撞,不知摔了多少跟斗,也不知走了多少时间,终于到达双古镇。刚到双古范家坝便看见整个双古镇地区包括周围山上灯火通明,无数根高高的烟囱吐着浓浓的白烟,大大小小的高炉钢花四溅,钢水不断从每座高炉里涌出,映红了整个夜空。其场面十分壮观,夜景再美也无心去欣赏。原本我知道父亲上班的地点,到晚上就搞糊涂了,找了好多处,问了多少人才找到父亲。我向父亲述说了母亲去世的情况后,他向领导请了假。我和父亲连夜赶回家时新的一天又来到了。
父亲回来后向房东李光明讨了几块楼板,请朱仲阳来做了一个木匣子,母亲就这样入棺了,还算体面。然后又请来陈志明和朱仲阳一起,两个人用扦担抬出去,母亲就这样入土为安了。母亲的后事办完后父亲依然回双古铁厂上班去了。家里仅剩我和两个妹妹艰难度日。
慈母荣淑香,含辛茹苦,抚育儿女,持家待人,勤俭忠厚。虽家境为艰,但从无畏难之色,怨懑之言。由于饥寒交迫,罹患重病。抛夫别子,驾鹤西去,享年四十岁。四十七年仙逝去,如今怀念更伤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