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遇到了一位女子,她独自坐在窗棂旁的位置上,一袭青衣,端着一盏清酒,眉目如画,巧笑倩兮,可惜啊,那如画的眼里总有掩不住的叹息。
那天,她对我说:“公子你日日来见我,可是要听我说一段故事。”
她未等我答话便自顾自的说起来。
“你看见那些华朱了吗,那是我亲手栽下的,本想着华朱盛开之时,我等的哪人也就回来了,可如今已花开三载,他却还未归来……”
她顿了顿,眼神迷离的望着窗外,目光从那条大道上一路蔓延,去寻故人,她低声咳了一声,收回目光……
继续道:“他啊,生的一副好样貌,这雀门之地无人比的上他,他那样的人啊,注定不是池中之物。”她缓缓开口,说了一段故事,他和她的故事。
我和他相遇于长安,他一身红衣,打马穿堂而过,我驾车出游,却不巧马儿受了惊,四下乱闯。他轻轻翻身而下,帮我牵了马,而后转身对我伸出一只手来:“姑娘,你没事吧,在下的马唐突姑娘,在下在这里给姑娘赔个不是。只盼姑娘莫怪。”
我愣了愣,我平日信佛,当他的目光直直的射进我的眼里,我便清楚,这是我的劫数,可我甘之如饴。
那次回家我便对他恋恋不忘,古人诚不欺我,平生不会相思,便会相思,便害相思。梦里水乡,我总能看见他的眼光涟漪,执笔为我画眉。
我惊醒时还是半夜,月光洒了一地,遇见他起,我的心脏,就未曾平静过。
我披了衣服,踱步到院内,吹了那首离伤。
再次见他是三日后,我又偷偷跑出来,只因我知道,哪人在长安城内。我跑出来时已是夜晚,长安繁华,夜里灯火阑珊,丝竹管弦声不绝于耳,街上货品铃兰满目,但我眼里只有湖边的那一人的影子。
我缓缓上前,假装不经意见再次重逢。他看见我后立马跑了过来,向我拱拱手,道:“上次唐突了姑娘,还未好好道歉,不知姑娘是否方便,还请让在下为姑娘好好道歉。”我面上平静如初,淡淡的点头,却不知手中的帕子已被我绞的不成样子。
湖中水波粼粼,岸上翠柳垂条,可我眼里,却再也装不下任何东西了。
我本是雀门的歌姬。因此自此以后,他便日日来雀门寻我。
我从不知,花前月下也能是这般模样,干净到一尘不染,不被世俗所染。
雀门本是这长安城里最繁华的烟花之地,而我,这雀门世人口中千金难求一舞的舞姬青衣,却在此丢了心。他未问过我身份,我也未提。
花前月下,饮酒赋诗。我遣了随从,同他在院内饮酒赏月,夜色清涟,他举杯对月,抬手间尽成风流。
世人皆传:雀门青衣,断情绝欲。就是那铁树开花,也未必会得她一笑。可他们却不知,我要放在心尖上的人,定是这世间最干净之人,最有才华之人,是这俗世万千也未曾沾之人。
他颔首而笑,杯中酒水一饮而尽,问道:“不知姑娘芳名,在下李白。”
我闻言笑了笑:“小女子浪迹红尘,世人皆唤青衣。只是不知可否得公子一路何缘?”
李白,李白,终是圣明天子事,不知太白有何缘。这人注定不是可能在此地可留的人。可我啊,却不知好歹,妄想执子手,与子偕老。
他轻轻唤道:“何缘?在下记得了。”
夜色衬得他明亮的眼眸如星辰一般,我痴痴点点头,任心脏不安所分。
自此以后,他在这长安的期间,便时时来寻我。每次前来便会赋诗一首,那一段段他并不在意的诗词,我却一首一首小心收藏,压在那色彩浓艳的装盒之下。在无人的夜里拿出来,一遍一遍的研读。我曾以为时间可以一直如此下去,就是卿不许我白头,可这日日想伴,也如听闻的故事一般安宁。
那晚他来的甚早,喜乐之情溢于言表。
他同我说。天子要召见他,他的志向终于可以施展。我安静的听他说着,心里明白,他有直挂云帆济沧海的志向,而我只是这红尘中薄命的一叶浮萍,若遇君如磐石,便托此一生。若不遇,便四处漂泊,心绪凄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