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北京,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是在九岁那年生病,住在北京儿童医院。那个时候住在二十几层,手里端着一小碗馄饨,趴在窗边,一架飞机从眼前飞过,仿佛伸手就能抓到一样,那么近。当时真的觉得很惊奇,从来不曾想是因为住的太高了,想不到飞机会离我那么近,北京会离我那么近……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敢相信,自己就在这里,孑然一身……
回想,当时的儿童医院,不允许家属陪床,还是有好处的,让孩子从小学着独立,学会照顾生病的自己。那个时候,每周只允许探视两次,分别是周四和周日的下午两点到四点,因为这四个小时,对我真的太重要了,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可是这段时间,我几乎都是哭着过来的,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眼泪,或许是因为没由来的恐惧,又或者无所适从的陌生和慌乱,不知道如何在一个充满消毒水的空间里生存。那个时候,父母是我所有的动力和依靠,一身红色的运动装,一本已经散了页的黑猫警长,一个已经脏了的洋娃娃,还有一辆已经生了锈的遥控车,都是孤独时候最温暖的陪伴,直到现在,依然存有它们,独有的味道。
如今,真的来北京了,又一次的近距离接触。朋友刚从这里离开,说她根本就是这个偌大城市里的一个过客,她最念乡土气息,而我又何尝不是?谁不是想念冰箱里已经准备好的酸奶?谁不是想念桌上热腾腾的饭菜?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一碗香香的大米饭,真的是胜过所有的海味山珍,还有房间里多出来的一大堆水果和零食……想想这些,心里就一阵阵泛酸,对家的思念,依恋,向往的温暖,总是能够战胜一切。以前的我,总是被离家的痛苦折磨,总觉得自己似乎离不开家,那里才是我全部的人生和归宿。
常常想到自己只身一人离家的情景,有时候会泪流满面,或许,我就是个胆小懦弱的人,像温室里的花朵,没经历过什么风霜的洗礼,害怕孤单,害怕失去,害怕别离,害怕时光一旦开始,就再也回不去。总是为了些虚无的东西,牵动情肠,以至于性格变得有些忧郁,有些多疑,有些敏感,变得脆弱不堪,甚至自己都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现在,我一个人在北京生活,即使晚上下班回来,一个人走在没有路灯的小路上,也不那么害怕了,晚上关了灯,我也可以独自面对一个人的小房间,买了夜光的星星贴纸,关了灯以后,也有一小片区域那么亮,那么美,夜晚的梦很静。床边的墙上有很多污点,我都贴上了洁白的百合贴纸,朵朵小花,还有几只精致的蝴蝶,给这个小房间增添了些温馨的味道。煮饭的时候,小厨房玻璃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气,有点儿凉,也有点儿暖,有说不出的味道,家的味道。
自己的选择,身边却充满了反对和质疑:工作不合适,爱情不合适,我甚至怀疑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到底是为了什么?有什么意义?我的选择就这么不堪一击?我的判断就错的如此离谱?谁也没有相信过我,就忙着质疑,忙着提醒,甚至忙着否定。只是急于在关键时刻,操控我的人生,走什么样的路,该怎么走,往哪儿走,都要干涉一番,像在管理一个残缺不全的人一样。其实我只是想呐喊,我可以独立,我有我自己的立场和选择,很多事我可以自己承担,所以我希望父母们,可以放开孩子,抛开自私,他们就会重新找回自我,然后脱胎换骨,焕然一新。
今天,走在路上,闻着空气的味道,风的味道,觉得暖暖的。感谢造物者的伟大,赐予人感知能力,热了就会流汗,冷了就会打冷战,眼睛看到什么,心里就会想到什么,想想也是很奇妙的一件事。我拎着包,里边塞满了各种日用品:挂面,卫生纸,盘子,碗,垃圾袋,洗衣粉……俨然像个居家的小妇人,市井小民,走在路上偶尔想想,哪儿的菜便宜,哪儿的米好……边走,边抬头望着公路两边的树木,还有些许星星点点的绿色,着实让人心里感到温暖。路过一条不知名的河,觉得流水似乎也清澈了许多,不知道是心情造成的错觉,还是事实本就如此,不过,这都不重要了,不管阴天晴天,只要心里装着阳光,就好……
心里的味道,有光的日子,记得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