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修鞋人
今年的夏天到来特别的早,还没有领略春天带来的和煦与舒适,仿佛一夜间,烈日便照的我透不过气来。连日的阴雨,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水汽,只要一出门,衣服便会被空气中的雾水加上粘呼呼的汗水打透,让我无法逃遁。
小区对面有几株槐树,每年到这个季节,甜甜的槐花会包围我们些许时日,散发着馥郁的香味。那香是那样的纯粹、不带一丝杂意。就像情窦初开的少女,脉脉含情的目光。昨天下班,路过那几株槐树,仔细看那些槐花,惊讶地发现,今年的槐花还没怎么怒放,就已经落英缤纷,一丝悲凉从心底蔓延开来。
槐树下常常聚集着几个下棋闲聊的老人,几把蒲扇,几盏清茶,悠闲而自在,还有只哈巴狗伸着舌头懒懒的依偎在主人身边。狗的主人是个修鞋的师傅。
修鞋师傅还做着修包、修拉链等营生。大概五、六十岁了吧,多年一直在这儿,一年四季,风雨无阻。我的背包拉链坏了,来到他的摊前,师傅递给我一个马扎。以前我路过时只是远远的看到他,今天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到师傅饱经风霜的脸上,有着和年龄不太相称的皱纹,头顶一个太阳帽,帽子相当的破旧了,上面字迹已经模糊的几乎无法辨认,一绺花白的头发,倔强地从帽檐底下露了出来,分辨不清什么颜色的衣服敞着,露出黢黑的肤色。藏青色的长裤裤腿卷到了膝盖以上, 围着块肮脏的布满色块的帆布围裙。十个指头黑黑的,皮肤皲裂,指甲极短,每一只指甲盖的四周以及指缝间塞满了污浊的黑色。一个铝制饭盒和水壶躺在他的脚下。这幅画面在喧嚣而世俗的城市中,传递着某种沉郁的气息。
闲谈中得知,师傅唯一的儿子已成家,并且有了孙子,老伴患病丧失了劳动能力。他每天五点起床,给全家人洗了衣服后便开始做早饭、午饭,打扫卫生,然后赶到这里开始修补鞋。 一直忙碌到天黑,买好菜回家,做饭,伺候老伴和孙子。
“儿子在工厂上班,一个月收入不到两千,儿媳妇换了几个工作总不满意,在家没有收入。现在来修鞋的越来越少,我的生意也大不如以前,为了生活,没办法…”师傅的话语让我心里不是滋味。
师傅手艺很好,十分钟不到便修好了拉链。
三块钱,我执意给了五块,他说啥也不愿意多收,我硬塞给他几个芒果。
师傅抬起头,一抹笑意漾在他清瘦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