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千万人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唯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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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0年9月30日,她出生于上海一个贵族家庭,祖父为她取名张煐。祖父张佩纶是清末官员,祖母李菊藕是慈禧太后的心腹李鸿章的女儿,父亲张廷重属于名副其实的阔家少爷,至于母亲黄逸梵是时髦的新女性。
祖父祖母的先后离世使原本富裕的贵族家庭变得四分五裂,父亲的不务正业败落家产使得原本思想开明母亲更不愿留在家中,抛下年幼的小张煐随姑姑张茂渊去了国外,一别就是几年光景。张煐也离开家乡随父亲搬到天津旧宅生活,在此她度过了由书香气息浸染的童年时光,也是她走向文坛最初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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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岁那年,她从天津搬回上海,彼时的上海灯红酒绿,百乐门的舞曲经久不衰,她也注定在此驻足一生。
父亲和母亲还是离婚了,母亲回国见了她一面为她改了名字,张爱玲,那是个好听的名字,对于母亲的一切都是极好的,她留在法国受西方思想熏陶,她举止优雅言谈开阔,母亲在她眼中像是远处的心灵港湾,可望却不可及。
张爱玲小小年纪见识了父亲的萎靡不振和后母的刻薄尖酸,小小的毒芽在心里开起了花,她变得冷漠、孤傲,也唯有身处学堂文字的海洋中才能换来愉悦与满足,生在这样的家庭亦是幸与不幸的开始。
幸运的是,母亲和姑姑回国,她时常住在那里,优雅的生活,一袭旗袍,一壶红茶几块点心,她听着母亲将国外的有趣见闻,看着家里各种奇异物件,这里成为她心中的净土。
不幸的是,她三五天跑去母亲家引起了后母孙用蕃的嫉妒与不满,她与张爱玲争吵换来了一顿毒打以及紧闭,哪怕后来姑姑来说清也不分青红皂白的遭到打骂,她一关就是大半年之久。幸而逃出家中,与父亲断绝了关系,在她眼中父亲和继母整日狼狈为奸食用鸦片吞云吐雾,她早就不该留在那里。在母亲的帮助下,她学习英文,考取伦敦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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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一触即发,她去不了伦敦了,辗转前往香港,结识了一生好友——炎樱,被香港大学退学后她再次回到上海,写出了人生巅峰的几部作品。
《沉香屑》崭露头角,使张爱玲在上海文坛有了名声,《倾城之恋》白流苏范柳原倾尽一座城才换来一生相守,《金锁记》中可怜悲哀的曹七巧······正因如此,胡兰成认识了张爱玲,展开身世漂泊的一生。
胡兰成第一次见张爱玲就被她身上的气场吸引,张爱玲称不上美人,她很瘦很高,清冷的眼神中有股子独特的韵味,二人相谈五个小时之久,未经恋爱的她还是在胡兰成这个情场高手中沦陷了。
犹如张爱玲所说,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的心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她是何等清冷高傲的女子,面对爱情还是放下一切,甘愿为他低到尘埃里,仍旧挽留不住他。
他与她没有大摆筵席,没有盛大婚礼,只有一纸婚约,一张纸上白纸黑字,将二人的名字紧紧拴在一起,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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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胡兰成的生命里又岂止有红白玫瑰呢!此时的张爱玲已经陷进婚姻的坟墓之中,她不顾胡兰成的汉奸身份,不顾他身旁有多少女人,她只是相信他会回心转意,他终有一日会忘掉周训德、忘记那个寡妇范秀美,从开始的信任到后来的绝望,她累了、倦了,也就放下了。
1947年,胡兰成与张爱玲正式离婚。
她将太多东西付诸于爱情,仍旧摆脱不了受爱情所累,战争结束汉奸受到惩戒,胡兰成轻松的与情人远走高飞,留下她受后人谴责,她有什么错?没叛国、没通敌,只是爱错了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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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长一段时间她不敢再爱,她的文字仍旧悲凉惨淡,《十八春》以梁京为笔名问世,人们想起了张爱玲,她多次漂泊辗转香港、台湾、美国。直到遇见赖雅,她安定了下来,那是个已经暮年的男人,二人志趣相投相携相伴,赖雅去世后,她再次回归一个人。
她朋友甚少,炎樱、夏衍、宋琪夫妇,林式同寥寥几人,晚年的她染上了虱子四处搬家,友人也不再联系彻底孤苦一人。年少时她说:“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年老了果真一语成箴。
上海成了孤岛,昔日的阳春白雪歌舞升平被战争打乱,父亲去世、母亲去世、姑姑去世,她也在1995年9月8日离世,一个星期后人们才在洛杉矶公寓中发现她的遗体,按照她的意愿骨灰撒向太平洋。
顺着大洋彼岸,流到四海八荒,只是她不愿回到上海,那里成就了张爱玲,亦有道不尽的世事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