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一把剪刀,剪去岁月无数爬痕,有一些过往在我们繁琐的缝隙里,呼啸着穿过我们的身体
我的生命里,没有璀璨的星河,也没有深情的爱情,因为活着,所以活着,就像白开水一样透明、简约
剔掉剪刀的两圈锋利和无奈,留下一些悬浮的影像在脑海里重叠
1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徐良民是我们大队的剃头匠,他不用干农活。一天,他正在闵家湾的上堂屋剃头,一架飞机怒吼着,以低姿态飞翔,徐良民丢下别人,跑到闵家湾的海坝,跟飞机一样的着急,比飞机还要高调的吼着:敌机,敌机……敌机以0、001秒的速度,划破闵家湾海坝的上空,然后消失
又是一个徐良民剃头的日子,中午,我妈妈干完农活回家,把厨房门一打开,恍惚看见锅里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不由得倒退了几步,妈妈问徐良民:看见什么东西进我家了没有?徐良民说:起先看见良松(我堂弟)和徐七(我小妹),在你家狗洞爬来爬去,后来就不晓得了。
我妈妈只有鼓足勇气,必须鼓足勇气,进去一看,是我小妹坐在锅里,锅里有水,小妹的脸已经冻青了,嘴也冻乌了,不知道是昏迷还是打瞌睡,头耷拉着,妈妈吓坏了,顾不得洗去手中的泥土,赶忙解开自己的衣服,把身体冰凉的妹妹抱在胸口,用自己的体温给她取暖……
2
八十年代,我们有十多岁了,在张淑平的带领下,孩子们在闵家湾的中门坝建了一个乒乓台,放学回家,把该干的活干完之后,就开始打乒乓。
我三妹是左撇子,她一上台,就稳坐(钓鱼台),大家轮番上阵,都败下阵来,只要到了打乒乓的时候,大家都叫我三妹:皇帝、左将军、左旋风……
3
我哥读小学的时候,需要粮票。粮票要粮食拿去换。
一天傍晚,妈妈干活完了,她把地上的两袋玉米掂量了一下,再向另外一袋玉米里面倒了一些进去,以此达到平衡。因为天快黑了,她要把玉米𢬎到外公家去,第二天要拿去集市上换粮票。
妈妈担心天黑了看不见,走得很急,一没注意,踩滑了,连人带玉米滚到了田里,爬起来继续赶路,我们家离外公家几十里山路,妈妈觉得太重也顾不上休息,紧赶慢赶,还是摸了一段路,才到了外公家。
第二天,外公再接着𢬎,还要走二十里路才能到集上,一路上不停歇。到了集市,玉米称好了,一百多斤,妈妈说难怪越𢬎越重。
工作人员把玉米倒出来,准备看质量,哗一下倒出来,是𥻘肥和玉米掺和在一起,外公气得不得了,妈妈却在那里狂笑
玉米可以不要,𥻘肥还得𢬎回家.……
4
蚊子乃是天地间最讨厌的产物,你越是想把它灭掉,它越是层出不穷,正所谓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那一年,女生宿舍本来就很热闹,有了蚊子,气氛就相当活跃,
七小姐最怕蚊子,蚊子一出现,她就想赶尽杀绝,而蚊子又怀着死里逃生的侥幸心理。
七小姐拿着一本书,见蚊子就狂打,狂扇,样子有些犀利,有些滑稽,娟娟只管狂笑,在七小姐书的猛力下,有一只蚊子无处躲藏,就顺风来到娟娟的嘴里,风势过猛,蚊子一下子就到达了娟娟的喉咙,咔在那儿咽不下
去,又吐不出来……
5
虱子早已灭迹了,有的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九十年代初,还剩下最后一批虱子在有的人头上作垂死的挣扎。
小花的女儿,不知咋的头上就长起了虱子,她在幼儿园读到一篇课文“狮子是林中的大王“,回到家里,她对妹妹说:妹妹,我们头上的虱子是林中的大王。
小花朋友的女儿那时候也很小,也是两三岁吧,每天就要到她们家玩,每天去就看见小花在给她的女儿处理头上的虱子。
有一天,她终于忍不住了,她问:阿姨,西西头上养的是什么?你从哪儿买的?多少钱一个?我也回去叫我妈给我买一个……
记忆的藤,深深扎根脑海,不管过去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