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贪玩,我常常被妈妈训斥。
“整天玩,也不知道帮我做点儿事。”妈妈抱着弟弟说,“从明天开始,你去放牛。”
我不喜欢放牛,牛不会跟我玩,更不会跟我聊天,而且我必须跟着它走,像被它拴住似的没有自由。可是妈妈的话我不得不听,我只好委屈地牵着牛去野地。好几天,我都没有找蒙公杰玩。
一天早上,蒙公杰的爷爷来了,他急匆匆地询问我有没有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外孙。我摇摇头说:“这几天我一直在家里放牛,我没有见过他。”
只见蒙公杰的爷爷眼泪从皱纹里流出来。
“我该怎么办,小杰他不见了!”
“他是不是在柳树林里睡着了?”我问。
他摇摇头。
“旁边的水泥管里找了吗?他常常藏在里面睡觉。”
他又摇摇头。
“那地方我找过了,你还知道他去了其他的地方吗?”
我想了一会儿,告诉他几个蒙公杰可能在的地方。没过多久,他跑来说没发现蒙公杰的一点儿踪迹。
他捂着脸,很难过。
“他一定是被人贩子骗走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的朋友蒙公杰真的失踪了!
这是一件令我难受的事。在我遇到的小孩中,所有人喜欢听我讲狐妖的故事,但他们只觉得那是有趣的故事,只有蒙公杰相信狐妖真实存在。我讲上百遍,他就会听上百遍,当然我会在姥姥的故事基础上添枝加叶。
大人们都说蒙公杰是被人贩子拐走了,我也接受了这个说法,毕竟大人的话通常是小孩子们的行事准则,而且我并没有把他的失踪和狐妖联系在一起,直到近几天后有个陌生女人出现在村口。
那女人穿得花里花哨的,头上顶着一朵白花,她牵着一头猴子,走过来跟我搭讪,问我是不是一个人玩。我点头说是。女人又说了些事,但我没有心情听,因为我被她的猴子吸引了。
“你的猴子像我一个朋友。”我说。
“你的朋友是猴子吗?”
我摇摇头。
“不是,他是人。”
“人是不可能像猴子的。”那个女人说。
“但这猴子的眼睛很像我的朋友。”我坚持说,并注意到了她手里的鞭子。
“你会用鞭子抽打猴子吗?”我问。
“如果它不听话我会拿这东西教训它。”女人挥了挥鞭子,猴子害怕地扬起头,嘴里吱吱叫。
“你要带它去哪?”我问。
“去大城市,那里会有个马戏团买猴子,他们要两只,可惜我只找到一只。我还要再找一只。”
“山上有很多猴子。”我说。
“那些猴子又笨又蠢,没有马戏团会要它们。只有那些聪明的猴子才能卖上好价钱,可惜聪明的猴子很难找。”
她说着话,眼睛一直盯着我。接着,她从兜里拿出了锡纸包着的巧克力,问我你想不想吃巧克力?
“免费的吗?”
“当然,对小孩儿我都免费。”女人脸上露出微笑,“我喜欢小孩儿。看见所有的小孩,我都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爱护。来,给你吃一块,非常好吃。”
我看着她手里的巧克力说:“看起来的确很好吃。”
“当然,这是从城市买的!”
她把巧克力剥开,放在手心里。
“可是我姥姥曾跟我说过,不能轻易接受陌生人的东西。”
“我们刚才聊了那么久,已经不是陌生人了。”
女人说着把手里的巧克力送到我嘴边。
那块巧克力,无论从色泽还是气味上都吸引我,我敢说,世界上没有哪个孩子能忍住口水不吃上一口。但正当我拿过来张开口要吃的时候,前面的猴子突然嗷嗷叫,跳起来把我手里的巧克力碰翻在地,并用它那双大脚把巧克力踏得稀巴烂。
“你这只蠢猴!”
女人气急了,挥手给猴子几鞭子。猴子跳起来躲避,但因为脖子里被绳子拴着,它只能围着女人转圈圈。
这时候,我闻到了一股狐臭味,是从女人身上发出的。她本来穿着厚衣服,刚才的动作让臭味从她的衣服里钻出来。我本应该想到她与狐妖有某种联系,但我心底一直可怜着猴子,并没有多想。
我大声对女人说:“不要再用鞭子打猴子了。”
“你真好心,是个好孩子。”女人喘着气说,“这头猴子是想抢你的巧克力,好吃的东西连猴子见了都嘴馋。可惜,这是我最后一块巧克力,竟被这只蠢猴糟蹋了。”
女人牵着猴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