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座位空着

今天很冷。已经开春的天本不该这么冷的,但今天似乎很反常,风很大,倒春寒的冷,刺入骨髓。早上出门的时候,扑面热浪,还以为又和昨天一样暖和,可没想到风越来越大,气温越来越低,天气越来越冷。

早读下课,学生交给我一本听写本,要默写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还没有默,一看名字是,夏添的,就觉得不奇怪。这孩子常常丢三落四,又偏懒,除非在课堂上盯着他做,要不然往往白瞎。

我拿起本子去找他,奇怪,最后那个座位,是空的。

“夏呢,他今天没来?”

“他休学了,不来了。”同桌告诉我。

啊,发生什么情况了?我没有听说这孩子身体不好啊?谁说的?

我拿着夏同学才默写了两次的语文簿,一首诗,一则短文,默写得认真清楚。开学一周,总共就默写两次,有不少孩子的作业本往往是这样,一开始几页比较认真清楚,后面的会越来越糟糕,偷懒忘了订正,默写没有通过,撕掉页码、本子瘦身等等。夏的本子以往也是这样的命运。

回到办公室,向班主任求证。果然,夏已经休学。为什么?初三还剩一个学期,还有4个月就毕业,按照惯例,这个时间除非迫不得已的身体原因,教育局是不会批准休学的。听班主任老师说,是夏自己的意思,这孩子自己要休学,其实就是留级,要再读一年。教育局不允许留级,哪怕学业上一点儿跟不上的孩子,也不允许,据说是为了孩子的心理健康。可夏请求他老爸想办法帮他办理,还真费了老大劲儿。

听到这个消息,我忽然怔住了。

他是一个非常腼腆的男孩,性格随和。眼睛很小,又喜欢笑,一笑,两个笑涡似开放的梅,额头上还不时会笑出两道小溪。憨憨的笑容让人特别温暖。他听课习惯不大好,小学打下的基础属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农民造的楼房,风雨天到处漏水,岌岌可危。到初中,成绩一直处在后面,背诵听写老大难,作业不时会忘记,尤其是周末和假期的作业,我估计家长也不怎么管他。每每找到他,让他补作业和默写,他总是不好意思地脸红,手挠着头朝我笑,小眼睛里满是歉疚。

他随和,有谁和他说话或借东西,他不管上课与否,会回应别人,以至于老师总觉得他是一个上课不认真听讲,爱讲话开小差的孩子。有段时间坐在讲台下这特别位置,由于距离近,上课时他的小声应和我都能听到,才发现这孩子其实蛮有悟性,他第一时间说出来的答案往往是靠谱准确的。我好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特别开心地表扬他肯定他,他又会脸一红憨憨一笑。

后来很明显地感觉到他开始在努力,初三要背诵的古诗文多了,而且也更长了,可是好几次我都发现他能在第一时间内完成背诵和默写。我不知道他在家里付出了多少时间。我只看见他的进步,看见他那双小眼睛笑成一条缝。

更让我敬佩这孩子的是,他的诚实。没有背出诗文,有的孩子在默写时会偷偷翻书,看别人,做小抄,可是我没有见他这样做过,他不好意思地憨笑,小声回答说昨天没有背书。昨天没有背书,有什么要紧,今天背出来也来得及。不比那些明明没有背出,却要弄虚作假默写欺骗自己的人强多了?

有一回,我们在课堂上比赛背古诗文,找一个和自己实力相当者竞赛,邓吉吉很自信地点名和他背,在邓看来,打败夏应该是绰绰有余的(邓是懒惰却活跃好动的孩子)。结果,挑战者败给被挑战者,邓心服口服,夏同学依旧是憨憨一笑。

我越来越喜欢这个孩子了。男孩子起步晚一点根本不是事儿。只要他享受成功这样一种欢乐,他一定可以找到自己努力的方向。因为苏霍姆林斯基曾说过:成功的欢乐是一种巨大的情绪力量,它可以促进儿童好好学习的愿望。我相信真正的蜕变出自于每个孩子的内心。

我震住了,手中拿着他的听写本。被这个男孩休学的举动。

我能够做些什么来帮助他呢?

我要带领班上的孩子,每个人都给他写一封短信,把我们对他的想念和祝福送给他。

我拿起他的本子,冷风依旧,我的心里柔情万种,默默地说:想念你,孩子。祝福你,孩子。

【无戒训练营坚持第7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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