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巴隐人
序言
倘若我是一只狗
我的民族在野外
它的民字叫做————狼
虽然历经了无情的搏斗与撕杀
狼群依然坚强而狂奔
高傲地活着
而狗的命运抚养伴随着杀戮
毅然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煎熬
却已回不去祖先狼国温暖的怀抱
以一种半自由半封闭
半自愿半胁迫的奴制依赖人类
服务于人类————
1.
倘若我是一只狗
是一只给主人看家护院的狗
我曾咬伤多少陌生的客人
被主人驱打而出，拼命地逃跑
跑到野外很远很远的地方
谁曾想到？
客人来了，骨头就会多起来
2.
倘若我是一只狗
为了一根骨头
从很远很远的地方赶回来
同外来的狗群挑战、撕杀
头破血流
被主人追打，被狗群追逐…………
却不忍丢弃那根骨头
3.
倘若我是一只狗
客人就要走了
主人吩咐驱散狗群
一个人抓一把骨头扔向很远很远
我们就像箭一样追过去：互相撕咬
没有胜负的预期
客人走了
餐桌下，全是骨头
4.
倘若我是一只狗
那根骨头被谁叼去了远方？
主人露出了笑容
他丢给我一根骨头
我伸出坚硬的舌头拼命地舔
发生一种钢铁碰擦的嘶嘶声
而我不停地舔着
因为我不想辜负
辜负那根骨头的期望
5.
倘若我是一只狗
当夜幕降临，主人谩骂着我的名字
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每一次砸锅摔碗的声响
我的心灵都有一次震颤的过程
传递一种功劳付水东流的消息
一条粗大的链条重新锁上我的脖颈
两块木板斜靠墙壁的缝隙
就是我温暖的———— 家
也是我谋生的工作岗位
6.
倘若我是一只狗
我的鼻子能够闻到
千里之外灵性的气息
远处，有几只自由的狗向我靠近
于是以一种安全的责任而疯狂地嘶吼
主人光着膀子端着钢枪冲出来
“啪————”
一声枪响又诱发一阵狗叫
一种慌乱的脚步逃去了远方
那是盗贼空手而归的背影
7.
倘若我是一只狗
我却没有中国藏獒的强悍
也没有法国比熊的乖巧和可爱
心中拥有一个梦想
那是石头能够变成金子
我也将要变成一只出色的寻血猎犬。而我
而我不断地努力着…………
8.
倘若我是一只狗
六月的暴雨制造了一场洪水
我和许多人被洪水冲走
有些人自己逃生而去
我只有咬着他们呼救的手
将那些半死半活的人拖上对岸
县长给我表彰————
授予我“人不救人，狗能救人”的荣誉称号
当那金灿灿的奖章别在我胸口
我忍不住大吼一声
“旺旺————”
没有人明白我的意思
9.
倘若我是一只狗
那一次的劫难叫做6•16水灾
我的主人全家遇难
我为他点燃一支香，为他祈祷
我开始流浪，漂泊
却离不开故土
总是一次次的绕回故地
当邻居老王收留了我
我开始和老王家的狗融洽、生活
而老王却把我们引向了深山老林
杀戮，从此开始
10.
倘若我是一只狗
我们深入森林，追踪猎物
我的鼻子灵敏致极
能够闻到千里之外猎物的气息
我的主人皆大欢喜
像一个孩子捡到一颗糖一样手舞足蹈
什么野猪刺猬
什么岩羊猿猴
什么野马黑熊
什么麂子獐子…………
尸体遍布————血染森林
我终于变成了动物的杀手
我终于获得了“寻血猎犬”的美誉
11.
倘若我是一只狗
我的嗅觉灵敏
我的牙齿锋利
我的主人是一个出色的猎人
森林、雪山，猎物出没
有多少猎物惨死在他的枪下
猎物的尸体便是人们珍贵的美餐
因为我出色的嗅觉
我的身价因此提高
主人给我洗澡、按摩
对我的宠爱胜过他的孩子
胜过德国牧羊犬、吉娃娃或是泰迪熊…………
12
倘若我是一只狗
因为我的存在成就了一个大学生
却被挡在城市堡垒的大门外
我的主人下定了决心
在一个早春的夜晚
把我带到一座城市，交给
交给一个陌生的局长，然后离去
或许，我的命运从此改变
局长一个电话：我开始“农转非”了
13.
倘若我是一只狗
我变成了一只城市的狗
我厉害吧？那些人眼看狗低的狗
我坐上了汽车，认识了叫花子
我把尿撒在高楼的墙根上
我穿过人群，跑过大街
去认识钢筋和水泥
以及警灯和警棍…………
14.
倘若我是一只狗
我的主人我的局长啊全副武装
他是一个勇敢的狩猎者
他亦把我带进了森林
有我这“寻血猎犬”的全能追踪
没有猎物漏网的万一
局长稳稳地扣动了扳机
“啪————”
一个拾柴的农民倒下死去
局长惊慌失措而逃去
因为汽车的拒载
我迷失了回到城市的方向
但是局长焦躁的味道随风飘来
多少个日日月月在路中腐烂
当我回到城市的夜晚
局长抚摸着我的额头说：
＂幸亏你不懂人话
否则，老子完蛋啦！＂
15.
倘若我是一只狗
是一只名副其实的寻血猎犬
我的世界只有猎人和猎物的对话
而我只是一个简单的追踪者
我只有认真工作才能拥有美好的生活
有一万次的杀戮就有一万次的美餐
却然冷落了我超级灵敏的嗅觉
因为局长的心还在颤抖
所以我放假了。所以
我的生活陷入了僵局
我在奢望什么？
可能我已经改变了自己的状态
而我一再的压抑着内心的冲动
平平静静地生活在这座人们的城市…………
16.
倘若我是一只狗
我在局长家的客厅里，像人一样
坐在沙发上观看电视
观看远方的战火依然惨烈
有多少人多少狗血肉模糊
有多少难民难狗漂泊，无家可归
………………
局长千金的名狗却与我发生了冲突
我把它咬死———— 这只汉奸犬
我说狗不是我们的名字
只是人类错误的命名而已
局长的千金想要我的命
我就要死去，永远的死去
而我又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老王来了！我曾经的主人
他提着一箱箱的茅台
一箱箱的红花郎酒…………
17.
倘若我是一只狗
当我却然远行路过局长的库房
什么火腿？什么动物干尸？
什么名酒？什么名烟？
————堆积如山
我咬开一瓶茅台的盖子一饮而尽
什么茅台？什么红花郎？
都是人骗人的东西
当酒精发作
我开始流浪在大街上………………
18.
倘若我是一只狗
我听见我曾经的主人
老王呼唤我的名字
而我拼命地逃跑
因为他曾经把我抛弃：送给了局长
以此交易他儿子的前程
我多想醉一回
什么茅台？什么红花郎？
它的香气就要冲破容它的酒瓶
飘到空中…………
飘到世界各地
给老百姓一种纯正的粮香
19.
倘若我是一只狗
我流落在大街上
我是一只酒醉的狗
我咬伤了一个官二代
警车呼啸而临，护送
那个人去注射狂犬疫苗
而我拼命地逃跑
跑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我的身后
枪声不停………………
20.
倘若我是一只狗
我的肚子饿得格格响
我想，以后……………………
我一定要养一只猎物
麂子，獐子或是黑熊………………
就像人们养猪一样
把它养肥，然后
然后把它吃掉
……………………
长此以往
21.
倘若我是一只狗
我想我不能再撑到明年的今天
我看见一个人走向暗处
我禁不住尾随而去
忽然听到有人谩骂：
＂狗，改不了吃屎＂
我的脚步嘎然而止
我想我一定要像坚忍的蚯蚓
挺过饥饿的冬天…………
22.
倘若我是一只狗
是一只饥饿难耐的狗
为一根骨头走遍了荒野
却又放弃了香气腾腾的粑粑
为一种狗的坚硬的骨头
昂首向前…………
23.
倘若我是一只狗
当死神来临
我开始想写一首诗
写一首有关雪山，有关眼泪
有关心跳，有关氧气
写一首有关地球，有关南海
有关过去，有关未来
激情四射，满怀希望的诗
这样的诗
老人和小孩都能看懂
所有的人和狗都能看懂
………………
然后自食其力
然后去拥挤的市场
与小说影视竞争、撕杀
在很久的将来
我就是著名的写诗的狗
在很久的将来
许多的狗会专门重印、贩卖我的诗
以此为生
24.
倘若我是一只狗
我想起局长奢侈的生活
什么海珍，什么野味…………
而我只喜欢回锅肉
以及瘦肉满满的骨头
终于在一个新兴建设的村庄
我又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我与局长不期而遇
局长呼唤了我的名字
局长视察的这个村庄
父母官称赞我的美丽
我却尿了他一身
可他的笑容还是那么甜蜜
我又坐上了玛沙拉帝
与局长回到了那座城市
竖起母指像人一样目测
那座城市与这个村庄的距离
25.
倘若我是一只狗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局长们活腻了那座城市的生活
又把我带进了原始森林的狩猎场
我的鼻子开始工作
一个黑影闪过去
“啪————”
局长的枪声响起
那个黑影倒在血泊中
又是一个砍柴的农夫死去
侥幸的局长瞒天过海
可倒霉的局长啊
太阳从乌云背后探出了头
你就乖乖地接受法律的制裁吧
局长发疯地胡乱开枪
他把最后一颗子弹打进了我的肌肤
当我昏迷
也许结束了我这狗平凡的一生
当我醒来
我却躺在一户五口之家的茅屋里
……………………
26.
倘若我是一只狗
是一只被人们击伤大脑的狗
局长倒了
什么金条？什么美元？
什么美女？什么妻儿？
都是身外之物
局长倒了
他上面的市长省长也倒了
局长倒了
他下面的乡长村长也倒了
老王的儿子———— 那个大学生
也被解甲归田啦
27.
倘若我是一只狗
那个幸福的五口之家
是我最后的归宿
我终于落地生根
给我狗的一生画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要坚信
只有好人
才会有好狗的呵护
后 记
倘若我是一只狗
我为主人忠心耿耿，不离不弃
永不背叛
是一只超越人类的狗
所以人们相互指责“狗都不如”
所以我超越了人们
我比人们高尚、伟大
项目： 小说诗
题目：《倘若我是一只狗》
作者： 巴隐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