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寒冷的夜

那周六,天寒的很,白天落了些雪子。晚上,天黑的很快。一下子像被唏了声,整个学校都笼罩在冬夜的寂静里,无声无息。还下着雨夹雪,风也是刺骨的。

我早早就去吃晚饭,零零碎碎吃了好些东西,到最后天已经黑透。外头冻得很,我匆匆赶回图书馆看书。手机收到讯息:晚上校报部门开会,在行政楼办公室。无奈,我书也没看多久,打着伞就去了。

真冷啊,我裹的严严实实的,围巾、手套,人还是得缩着走,哆哆嗦嗦的。过湖中央的路已经封了,也许是怕我们滑着,可那条路最近,我就壮着胆子,跨过封路带走去了。平日低矮的路灯也熄了,整个路途我都惴惴的,怕真跌去了,也无人发现,这无人的地方。我心想,回来宁可绕远路。

呼,终于走到了。在门口抖抖伞搁着,乘电梯去了四楼。那个办公室里,是四个校报老师工作的地方,现在这么晚,还有一个老师留着加班,噼里啪啦的敲着文字。也是静静的。办公室里开着暖气,暖和极了。中间是张大会议桌,可坐下十几个人,我们部门也就十几个人,挤挤也好,大家围坐在一起,很温馨的场景。

为什么我记得那个晚上呢?记得那么深。是因为那个学姐。

那个学姐是被邀请来与我们分享经验的,她以前也是校报这一部门,只是因为大四才退了。她是短发,个子不很高,瘦削的脸庞却很柔和,却给人很温柔的感觉。着装简单,但却不失韵味。先是让我们一个个轮流汇报这几个月来在校报的工作,收获,再向那位学姐提问。

我们每个人都问了她两三个问题,她回答我们的时候,声音不高,不是自信满满的模样,却令人很信服。因为她的回答透出诚恳,没有一丝冠冕堂皇的样子。

她是汉语言文学专业,是我想转入的专业。她说大一的时候她就想要入一个与她专业强强联合的部门,所以她入了校报。现在,她考上了全球前百的大学的研究生,专业是关于新闻的。说道这个,我们不禁一片唏嘘,好厉害!

一些问题中,有几个我记得特别清楚。一个很耿直的女生问她:现在我们所写的新闻报道,几乎不用怎么想就知道怎么写,都是有一定的套路,写这些有什么意思?她就说起了她的一次经历,她有一次和老师去敬老院看访,要出一篇新闻。新闻差不多都是要写,敬老院里的老人很快乐,生活的很好。可是她看到的却是那里的老人并不快乐,他们很孤独,很寂寞。她要怎么办?她说现在说真话越来越难,但是这又是每一个新闻人的理想。她说我们现在在校报,要做的就是大打好基础,或许等我们真正有能力的时候,可以做到说出心里的想法。

谈及大学,她说目标感很重要,一定要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她又说,现在有想法的人太多了,真的,不缺有想法的人,缺的是能做到的人。

这些话,我感触很深。刚进大学时,我信心满满,要做这个要做那个,到现在,我却是时常迷茫。我究竟要做些什么,我的目标在哪里,我未来的路是往哪里走呢?这些问题时常另外陷入一种焦虑与无措中。看似我每天都在忙忙碌碌,实则我好像并未获得什么长进。

关于有想法,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为数不多的有志向抱负的,不一样的年轻人。原谅我的不惭,我逐渐也意识到了,我是那么平凡,身边有想法的人太多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抱负。写诗作文的不少,有些已然拿到不小的成就。有的自己办公众号,做事业。有的决心考研。数不胜数,只有我,我好似一直以来,说的想的比做的多得多。我害怕,四年一毕业,我的大学还真就是我做了一场罗曼蒂克的梦,真正步入社会后,什么也做不了。

学姐最后还推荐了一些书给我们。多是她大学看的,很多我未曾耳闻。说起她大一迷上迟子建,我大喜,忍不住喊出。因为,我最近也入了迟子建的迷,在书架上偶然撞见她的文,仔细读了一篇,如获珍宝。以前我从未听过着位作者的名。这让我对这位学姐更喜好了。她说她大一经常熬夜读书,读的现在一脸痘还没消,顺势摸了摸自己的脸。什么痘我是看不清的,我只觉得她可爱,更亲切了。

最后,我问了她:假使我转到汉语言专业又时常写新闻,会不会写作的味道变了呢。她回答我:如果要我和你说实话,是会有改变的。我现在看我大一写的那些东西,那些很文艺的话,我感觉我再也写不出来了,我现在就是用字很简洁。当然,我也可以和你不说实话,说,不会变的,看你怎么信了……我会有所担心,把语言学作为专业,反而失了对文字纯粹的爱,不过一转念,四年后能像学姐一样,那不是很好吗?

我入大学后也听过不少优秀的学长学姐分享他们的经验,他们都是在各行各业取得不小的成就,说实话,远在这位学姐之上。为什么,我只对她的话,显得格外动容呢?也许是她的话最真实质朴,也许是她离我们跟近些,也或许是她所讲的领域正是我所偏好的。

那个晚上,我显得格外活跃,我听得仔细,也啰嗦的问了不少问题。我很感动,但我在现实中,撞见一个活生生的,优秀而亲切的人,这才给予我切实的动力啊。

还记得她说:也有人觉得我很聪明,很怎么,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些都是靠努力出来的。她说她未来还要考博,她的理想是留在高校做老师。说到这里,一旁玩手机的一位胖学姐接了一句“真的假的”,话很轻,有些轻蔑,只是当她的眼神撞上那位努力的学姐时,话就断了,讪讪的继续玩手机。我看到了她眼中的坚定与执着,眸子很深,要跌进月空,成为一颗星星似的……

回去的时候,风雨不再凄冷,身子也变得轻快起来。我反复琢磨着学姐讲的一句句话:现在有想法的人太多了,目标感……我的心又滂湃了起来,说不清楚的喜悦。还不算晚,我回到图书馆,还有迟子建的文没有看完。

我多希望,有朝一日,也像那个学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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