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电话给老娘,第一句话就抱怨:"哎呀!崽呀!你喊尼各古久才打电话回来!我想你啦!要么者也把我打杂电话回来列,我想给你打电话喊尼各又按嗯出了!"
一般十天左右才打电话给娘,每次,娘总觉得很久了,想想,确实不该!又不真的是日理万机,惭愧得很!
也没什么正事,就应该让娘听听儿子的声音,我也从娘的声音了解一下老人家目前的状态,每次,接通电话,娘只要听出是我,基本上我不用说话的,任老娘滔滔不绝地述说即可,三五分钟,必说:不说了啊!挂了,免得浪费电话费啊!知道娘的习惯,不挂,另一个话题又起,又是几分钟,完了,再一个话题!让娘尽兴诉说,意尤未尽,再一句不浪费电话费了,即挂。这,就是俺娘!
听娘述说,始于二十多年前第一次外出回家,行李甫一放下,方才坐定,娘就搬个小橙坐在旁边,从芝麻绿豆说到阳春收成,从亲朋关系说到人情往来,受了的委屈,得到的恩惠,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晚上意尤未尽,早晨我还在懒床,娘又会坐在床头娓娓道来。我是基本不用插嘴的,用耳即可!不时回应“嗯嗯"表示在听。如此往返,每次回家都会听娘重复叨念!这,就是俺娘。
早些年,也会打断:“这样的事莫巷了""这事讲了几十年了,莫提它了"等等!有时也会不耐烦粗暴地“巷么各地,陈芝麻烂豆子的"。
母亲44年生,今天老人家七十三岁生日,在娘生日之际,不由地想想,娘的这辈子,也不容易,苦过,累过,孤独过,付出过,儿孙满堂,唯独还没有享受过!自已有时在想,把自已生活过好了,少让娘挂念,是孝?还是,只要平安够食,陪伴是孝?最现实的是:离家太久,归来不易啊!娘老迈,该倍伴了!娘平凡,娘奢求不多,只要隔几天有个电话,足够!娘伟大,娘知儿的苦和累,知儿的难,娘不责备,娘不要求儿非要待家陪伴,每次回家,再要外出时,娘是矛盾的,娘多想儿再多待几天,充满期待,娘又怕儿耽误了工作,快点返厂,上班,去赚钱!这,就是俺娘。
仨姊妹,娘应该,是一视同仁的,表达略异,但,从小,对满崽,特宠爱,记忆里娘因爱我而不忍心断奶,直到三岁满地跑了,还在娘的怀里允吸母亲的乳汁,我记得,直到,外婆指使娘用苦胆水涂在娘的奶头上,让我不敢再吸,方断。这,就是俺娘,无原则的娘。
娘和父亲,三岁定亲,十七岁过门,白手起家,生儿育女,吃粗粮糙米,穷吋,苦自己,不饿孩子,记得,饭少菜细时,儿女狼吞虎咽,添饭加菜,我的娘,细嚼慢咽,一碗饭吃半天,等儿女吃饱,有饭就加,无则放碗,这,就是俺娘!
娘与父亲,他们自已不明确,但时常叨念这几句:自立更生,凭良心做人,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就是父母的为人立世原则,家教,深深地影响着他们的子女。这,就是俺娘!
苦尽甘来,儿女初长成,突期如来,父亲早逝,八九年,那一年,娘四十五岁,娘可以为自己再做打算,我的母亲,为了儿女即将的婚姻,为了儿女,选择了陪伴儿女的成长,这,就是俺娘!
娘,地道的农妇,同一般的夫妻一样,父亲在世时,总有那么多的吵闹,抱怨,常听娘抱怨父亲这也不是那也不对的,一旦,父亲故去,失去了主心骨,心无所依,我的娘,我的母亲,治丧期间,哭昏了一次又一次,随后最少五年,每忆必哭,一撅不振!父亲去世给娘的打击直到现在,二十八年了,还未平复,这,就是俺娘
我的娘,心里只有别人,没有自己,穷时,养鸡喂鸭,待客用,我们年幼时,鸡蛋是好货,娘怕客人拒绝夹菜,往往把煎蛋藏到饭底端给客人,不避嫌,争着抢着给客人碗里夹菜,也不管客人喜欢肥瘦,任我口水长流想吃,小孩子不准上桌的,夹一块,一边去,娘的顺序是,无客,子女优先,有客,客人至上,这,就是俺娘?
娘,也做偷愉摸摸之事,外婆,姨妈,舅妈,姑妈来家做客,或多或少,有钱给外甥或外侄,这时候,常听吵闹声,你推我让的,热闹非凡,实在推不掉,假装接到,临行时,娘很多时候把钱藏在客人的哪个包里,角落里,客人走远了,再大声告诉她,有时侯,姨舅姑妈们这时候又会回来,少不得又是一番推让吵骂,热闹得很哟!这,就是俺娘!
基因不改,直到如今,娘和姐这种戏码继续上演,过而不及,还常常将娘俩弄哭了,唉,姐也劝不住,怕娘饿了,娘她劝不到,怕姐苦了,由你们闹罢!
每次回家,只求轻便,总觉外乡的东西家乡城里都有,都是轻装回家,不孝,也不带点稀货给老娘尝尝,娘从不稀罕,儿只要回家,娘就欢天喜地了,返程,娘总是搜寻家里每个角落,尽可能多地塞满整个行李箱,有时候,明明偷偷地取出不带的东西,到了目的地,才发现娘又塞进来了,真真是娘肚里十个崽,崽肚里无一个娘啊!惭悔!这,就是俺娘!
第一次出远门南下,那时候的娘丰盈壮实,送了我几里路,娘从来没出过远门,更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样子,我也是一无所知,只是拿了一个远房亲戚信封上的地址只身前往广东投靠,实在想不出娘当时对儿的担忧有多少,只记得一句现在回想起来让人哑然失笑的话:"崽呀!你到外面不要穿短裤哩!你太高,又太瘦,穿短裤嗯好看"。很多年来,娘在我印象中还是第一次外出时的形象,年轻,结实,相对健康!
极少担心过娘的身体状况,不知从那一年回家,突然发现,娘变得削瘦了,头发也白了许多,走路的姿态也变得飘忽些了,娘老了,不再年轻了!
在此之前,对娘基本顺从,但也有顶撞与恶语,一旦意识到娘真的一天天变老,变虚弱,尤其四年前娘随我在广东生话时有一次感冒卧床,去娘床前看她,娘试图从床上坐起来,爬了几次都爬不起来,我让娘躺下,握住娘干瘪冰冷的手,抚摸了娘满是皱纹的脸,我哭了,我的娘,真的老了,弱了,娘就算有时候词不达意,有时候,就算说错了什么,想想,娘这辈子,从不为自己争取什么,从不要求儿子为她做什么,一切的一切,都为儿女考虚,没有理由,做儿女的,再要去计较母亲的唠叨,或责备,该让娘安心地享受晚年生活了!
娘最引以为傲的是,枝繁叶茂,儿孙满堂,两个孙子一个外孙匀已大学毕业,有稳定的工作,长孙子且在省城安家,俩小孙子也活泼可爱,曾外甥女满地跑,可以清昕地叫她老外婆婆了,曾孙活泼可爱牙牙学语,娘老是和我说,她三个干儿子三十多年来比我还孝顺!甚幸!甚慰!
今日娘的寿喜,是以为记!
恭祝:
母亲健康长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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