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这个男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剩下了讨厌。好像两个人都在更年期里一样。他的光头发着倔强的光,说的话也和脸上的线条一样,有棱有角。
一晚上他说了她头发好几次,花钱搞头发,管不了几天打回原形,花那个冤枉钱。赵红英原先也有点心疼那个钱,但看着自己的头发那么顺滑,看着年轻多了,回来心里很高兴,还有点羞涩的感觉。被他数落几次,就无情无绪的了。
想想任凤霞,自己的人生毫无意义,怎么奋斗,都相差甚远。
晚上,小林没回来,打电话没接,过了一会儿打过来,说在县城,和朋友在一起玩。跟他爸说好了,让他明早过去。
还看了会书,脑子里总翻出从前的记忆来。任凤霞读书没读出来,倒给自己找了个好老公。她那时候也有人喜欢,可是她很生气,因为她要专心读书,不想被打扰。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赵红英把头发轻轻束了,林贵根不停地瞟着她的头发,没再说什么。她说,她今天要去妈妈那里看一看。他说,你去呗。她想着还准备买点润肤的。
她到孙银花那里的时候,孙银花不在家,大概出去走路去了。她有钥匙,进屋把母亲的房间和厨房打扫一下,看看院子的菜,浇了点水。找找母亲换下的衣服浸了,把被单被套拆了,浸了,换了干净的,抱到院子里晒了。
这几年,她手脚麻利多了,做事也会统筹安排时间。也不脏,搓洗下,晒晒,味道香些。
孙银花回来了,站在门口,看着女儿忙,你洗许多做什么,红艳回头回来,留些给她洗。
她带孩子累,回来一趟不容易。我碰上就洗了。
孙银花倒了茶水,你喝一点,咦,上次看你头发干,今天看好多了,白的都不明显了看着就年轻些。
理发店里搞了一下。
就应该那样,显得少年些。你妹妹和你弟媳妇不都在头上脸上花钱,以前没钱,现在自己挣的花一点不碍事。
嗯,以后过年都搞好看点。
上次,小芯带了许多东西,你回来拿些回去,我吃不了许多,那么贵的东西,搁着不划算。你这个年纪了,也要吃好一点。
妈,我有。
就算妈给你的。孙银花走进房里,窸窸窣窣地,拎了个袋子出来,放在桌上,等会别忘了。我现在好忘事情了。这几天问人家可有三十出头的女的介绍,离婚的,守寡的都行,我说就像以前那个鞭炮厂炸了一样那个脸被烧的女孩子那样都行。都说没有。唉,怎么这么难。
我过天把去看看任凤霞,她家亲戚多,离我们家也远,问问看。
哦,我也还记得那个女孩子,她运气一定好。去问问把句话不算,说不定就碰着了。
赵红英把衣服被单拿到外面去清洗,她家院墙外有条水沟,沟上游是个水凼,凼周围是农田,凼里水幽深一直冒泡,冬暖夏凉,早晨都冒着袅袅的气,后来上面测了不宜饮用,洗东西却不错。那个凼还是老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