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灵犀lx
一份宁静总是难得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我注视唢呐老人的举动。
来电显示上写着“王母娘娘”,没错,是我的母上大人,准是催我回家了,便没有接听,挂断电话后发了一条微信告知。再看唢呐老人,似乎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好吧,看来今晚是没有缘分听到吹奏了。想到此,我只得抱着些许遗憾急匆匆往家里赶。
次日清晨,我起的格外早,也不知是什么吸引我早起,习惯性地看下日期安排表,是黑色星期五的日子,也是我每月固定外出写生的时间。一拍脑门,干脆这次的写生地点就改一下,去河滩吧,我为自己这突如其来的主意感到兴奋,此时此刻的脑袋里。只浮现出昨晚唢呐老人的形象,这简直太棒了!真是一个绝好的写生素材!
也许是过于激动,我竟然以比平常快一倍的速度收拾好了我的行装,像极了自己面临迟到时的心急如焚。之后便踏着轻快的步伐来到河滩,依旧选择去河对岸,至于具体位置索性定在了昨晚唢呐老人的休息处——桥头附近的座椅,选择这个位置其实还有这样一个原因:这座桥是附近沟通河道两岸最便捷的路,也就成了河道两岸居民来往的首选通道,要知道,下一座桥距离这里可还有一公里的距离。
依次拿出我的“家伙什”,摆好画板,开始动工,美好的写生就此拉开序幕,自己作画时总有一个听歌的习惯,就像现在蓝牙耳机正躺在我的耳朵里,播放着自己喜欢的音乐《only one》,往往这个时候才会觉得是真正的我,也只有这个时候我不会受到外界过多的干扰,自然时间总是在我最投入时流逝的比较快,一晃眼便到了傍晚的五时,放下手中的画笔,抬起目光眺望远方。
正在此时,那抹熟悉的身影进入我的视线,顿然觉得自己这多半天的守候值得了。老人今日的着装还是照旧,提在左手的那个红色布袋,是老人的鲜明标志,好像今日,唢呐老人有稍微地打理了一下他那杂乱的头发。而我在等老人再走近些,心里也早已做好了要和老人搭话的准备。
唢呐老人不慌不忙,一步一步、一晃一晃地按照自己的节奏慢慢向我这边挪动着脚步,我的视线从未离开过老人,只慢慢的等,这个过程中的时间似乎是慢了节拍的。
“老爷爷,您好,我是在街头免费画像的学生,请问可以给您画一幅吗?”站起身前去搀扶老人落座。老人也在这个时候仔细打量着站在他眼前,有些稚气未脱的小青年。
“小娃娃,我看看你的画”,老人的口音听着有些像我家乡的话,但又有一点不同。
“好的,您稍等,我拿给您”,幸好我有备而来,今日虽画的是景,可画夹里放了几张上一次写生的人物肖像。
“这是免费的?那画完我可以拿走吗?”老人显然还对“免费”一词抱有疑惑。
“免费的,爷爷,我向您保证,画好的画您想带走,我便给您,这绝不作假,您只需要坐在这就可以了”,我一脸真诚地向老人说着,目光注视着老人的眼睛。唢呐老人估计是被我的真诚相打动吧,点头应允了。
看老人点头,我也不再多话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换好一张新的画纸,开始动工。我看到老人用手悄悄拉扯了下自己有点皱的衣角,将左手中的红布袋安放在自己的双膝上。第一次如此认真的观察唢呐老人,头发花白,脸部看上去有些消瘦,一双不再有光的眼睛深深地陷在眼窝中,老人的嘴唇很薄,也失去了些唇色,倒是有点病态的发白,下巴处还有一撮发白的胡须,同老人的头发一般略显杂乱。
也许画像对于老人来说是头一次,神情总是显得有些紧绷,为了缓解老人的紧张感,我再次发声。
“爷爷,您今年高寿啊?”
老人被我这突然的发问,吃了一惊。“快六十了。”
这回轮到我吃惊了,从老人那饱经风霜的脸庞来看,怎么也有七十多的样子,没想到反差这么大,那眼前这位唢呐老人该是经历了些什么,才显得如此苍老。
“您的岁数和我的一位爷爷差不多嘞,嘿嘿”
见老人没有再搭话,我只得又继续说道,“我那位爷爷有一个爱好,就是吹唢呐,吹的特别好,现在村子里的大人小孩都知道他大名呢,无论谁家遇到红白事都要请他去吹一曲。”
说话的空当,我偷偷观察了下老人的表情,果不其然,老人在听到唢呐时,眼皮向上抬了抬,目光投向我,似乎那黯淡地眼神里泛出了一丝光芒,上下嘴皮动了动,好像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可最终也没能说出口。
我只好作罢,不再交谈,可好一点的是,老人的神情相比刚才已经自然了许多,这对我作画来说已经够了,便继续埋头作画。
在这之后,作为模特的唢呐老人与作为画师的我合作非常顺利,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