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这个有着古典气质的女性作家,她这次向我们讲述故事的时候随手燃起一炉沉香屑,在袅袅飘散的一炉香中,将一个女孩儿从清纯走向堕落的始末幽幽道来。
不仅如此,她也要求读者点起一炉香,于是,听故事的、与讲故事的,和着故事中的人便一起沉浸在这一炉香里了;而整个故事也在这沉香屑的幽香中浸染了一种难言的苍凉与哀伤。
葛薇龙,张爱玲《第一炉香》的主人公,她跟随家人从上海逃难到殖民地香港读书,后因经济上的困顿,父母决定返回上海,而葛薇龙为了不耽误学业投靠香港寡居的姑母。起初她还本着“外头人说闲话,尽他们说去,我念我的书”的初衷,不曾想,前后仅三个月的时间,她便对姑妈的物欲款待以及那种纸醉金迷的生活着了迷。
张爱玲的故事最触动人心的地方在于,那种清醒的堕落,主人公在“自欺”与“自省”间的挣扎和痛苦。很多人以为葛薇龙的堕落是为了爱情,但我总觉得,这其中真情的因素有自然是有,但更多的却是欲望,对金钱物质的、对情感执念的,兼而有之。
1、诱导一个女孩走向堕落的,是真情还是欲望
很明显,葛薇龙的堕落和她的姑妈有着直接关系。姑妈梁太太,这个香港社交圈的佼佼者,这个外表浮华内心虚无、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富贾遗妇,一早她就是将侄女作为自己俘获男人的筹码的。
而薇龙所决定为之献身的那个男人乔琪乔,是姑妈梁太太风月场上出了名的不好惹的主儿,他的调情技巧之高超不仅早早俘获了梁太太、梁太太家的佣人睇睇,而且很快就获得薇龙的芳心,紧接着又调情于薇龙的女佣睨儿。
而薇龙的可悲之所在就是明明看透了乔琪乔,却仍然坚守自己对他的“爱”;甚至不惜出卖肉体赚得金钱来供养乔琪乔,成全他的醉生梦死。
可以说,薇龙的献身成全了三个人。一是梁太太的老相好司徒协,满足了他对年轻女子薇龙的垂涎;一是梁太太,满足了她对老相好的奉承与讨好;一是乔琪乔,满足了他对金钱、自由的恣意挥霍。
或者,她也同时成全了自己?
最初的薇龙是单纯的。她投靠姑妈的目的很清晰单一,只是为了读书。然而,当她一脚踏入名流的世界,且在短时期内得到众人的垂青,当她在奢华的享乐中找到满足,她便开始走向迷途。
当然,很多时候,她是清醒的,在意识到自己的危险之境时,她曾果断选择离开,“我知道我变了,从前的我,我就不大喜欢,现在的我,我更不喜欢。我回去,愿意做个新的人”;可是,到底是什么牵绊住她?
是对乔琪乔的爱吗?也许,每个人都不甚了解自己吧。
乔琪乔一天不爱她,她就在他的势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