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忆说:对于我们这些与张爱玲交臂而过的人,就只能从她留下的文章去认识她。
提起张爱玲,人们总是把她与胡兰成的爱情联系在一起。正如她的小说,无论结局是好是坏都给人一种悲凉的感觉。或许正是因为她的原生态家庭,她的爱情悲剧,又给她的人生履历蒙尘了一种悲哀的色彩。
对于爱情,无论是于千万人之中,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遇见你所遇见的人。还是得不到的在骚动,被偏爱的有恃无恐的红玫瑰与白玫瑰,又或是因为爱过,所以慈悲,因为懂得,所以宽容伟大。她的生命始终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她,总是有着独到的见解,用她冷静而犀利的双眼洞察着一切。
她的作品中蕴藏着悲凉情怀,作品主题多描写小人物的悲欢离。之至以后,她的作品风靡一时,张爱玲这个名字就于似乎变成了一种文体,变成了一种文类,变成了一个派别。
张爱玲的爱情故事被太多的人写,可我更喜欢的是她的作品中折射出现代女性内心的彷徨与孤寂。我们读她的作品,觉得她是一个非常冷酷的女作家,她不让自己女性作家的自怜流露出来。她常常写一种女性的悲哀,而那个女性的悲哀中有一种顽强的坚韧,或者是隐忍的孤独。写现代女性的独立,写在恋爱,结婚,家庭关系中的变现,有很多能地方都能引起我们乃至很多女性内心的共鸣。
一:女人爱美与独立何其重要
其实在张爱玲的很多文章中,流露出了很多这样的意识。张爱玲是第一个意识到在现在城市当中女性角色在逐渐改变的作家。她觉得女性的爱美是一种本能,女性要有独立自主的生存意识。
写过《更衣记》的张爱玲是爱美的,这在她童年时代就显露出来了。她曾写到:“八岁我要梳爱司头,十岁我要穿高跟鞋……”“生平第一次赚钱,是在中学时代,画了一张漫画投到英文《大美晚报》上,报馆里给了五块钱,我立刻买了一支小号的丹琪唇膏。”
这位才华横溢的女子,她的生活必然也是精致的。她对于穿色彩的调和,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她对于吃有种天然的敏感,是一个典型的“小资”独立女性。
我喜欢钱,因为我没吃过钱的苦——小苦虽然经验到一些,和人家真吃地苦的比起来实在不算什么——不知道钱的坏处,只知道钱的好处。
所以,她发出这样的感慨:能够爱一个人爱到问他拿零用钱的程度,那是严格的试验。
她在《谈女人》中写到:“女人当初之所以被征服,成为父系宗法社会的奴隶,是因为体力比不上男子。但是男子的体力也比不上豺狼虎豹,何以在物竞天择的过程中不曾为禽兽所屈服呢?可见得单怪别人是不行的 。”大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味。她是鼓舞女性找回自我存在的价值,到现实世界中去历练。
她小说中的女性意识证明她不止是个女性,也是生活在城市中的女性,更是一个独立的女性。虽然有过两次婚姻,但是,她的生活一直比较独立,不依靠男人。故她称自己为:“拜金主义”,并及其重视女性赚钱金钱,养活自己的能力。
在她的笔下,很冷酷的写出了不仅仅是现在社会独立单身女性的孤单,甚是结了婚,生了孩子的女性内心的彷徨和孤寂。因为她们的内在没有被人理解。
就像在她的作品《红玫瑰与白玫瑰》中的王娇蕊,勇敢追求自己的真爱,但是却也最终无法真正冲破传统的束缚,依然成为传统所不容。
孟烟鹂自欺欺人的把丈夫振保看做自己的天,也最终落个趋于自甘堕落红杏出墙的地步。
男人们永远将他们的道德限制和人格限制强加于女人,这就使得她们总是处在生存的困境中,无论如何努力,也是徒劳。
男权社会留给女性两条路,其一为放弃表达并满足自我需求的机会。其二转移自己的需求。
在当时的中国,仍然是封建文化传统根深蒂固的时代,男权意识仍然是社会的主导意识。在这种意识主导之下,女人一旦威胁到男人的权威,必定会受到惩罚。王娇蕊和孟烟鹂就是这种不公平待遇的受害者。
我们可以通过张爱玲作品深层次的解剖并延伸到现在城市人和人的关系,甚至觉得夫妻关系也并非像表面那样美满,令人陶醉。她会让我们觉得有一种陌生,有一种隔阂在里面。就像很多男人觉得夫妻之间的爱就是例行完公事的性爱而不是日常的安慰,温暖,疼爱。其中很大成分是因为女人的不独立。
女人经济不独立是件很哀伤的事情。离开男人,我们没办法好好生活下去,因为社会根本不给你离开的权利和机会。
二:经济独立下的情感依赖
昨天同一朋友在外边吃饭。席间,这个朋友外地出差的妻子要求与他视频聊天。他就用手机拍下与我们一起吃饭的视频发了过去。后来,才明白,原来是电话查岗。其实在很早就发现了这种现象,只是一直不敢相信。女方的家庭条件比男方优越很多,在为人处事上也是雷厉风行,可是唯独面对感情却是神经兮兮,患得患失。
经常可以在很多自媒体上看到这样的文章:《面包我自己挣,你给我爱情就好》《最好的爱情状态是什么样子?》《怎么看出一个男人是不是真心爱你》。现在的大城市中越来越多的涌现出一批特立独行的职业女性形象,既可以貌美如花,又可以赚钱养家。一直是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可是在面对感情和婚姻家庭问题时即便是处处防微杜渐,可还是防不胜防。
这让我们反思,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既然女人既能貌美如花,又能赚钱养家,那还要男人做什么?
在《童言无忌》中关于职业女性,苏青说过这样的话:“我自己看看,房间里每一样东西,连一粒钉,也是我自己买的。可是,这又有什么快乐可言呢?”这是至理名言,多回昧几遍,方才觉得其中的苍凉。
又听见一位女士挺着胸脯子说:“我从十七岁起养活我自己,到今年三十一岁,没用过一个男人的钱。”仿佛是很值得自傲的,然而也近于负气吧?
这句话让我们觉得这些炫耀,语言骄傲的背后是不为人知的辛酸。或许,她在潜意识中告诉我们这个朋友是多么渴望有一个可以安慰她,可以在夜晚的时候安慰她,拥抱她,抚慰她的男人。
她在《公寓生活记趣》中也这样写:晚上听见最后一班电车当当走过地方时候,我是非得听电车响才睡得着觉的。这里她是在讲的是单身女性的一种荒凉,一种孤独。
她说:对于大对数女人,“爱”的意思就是“被爱”。
这让我们深思:现代的独立女性真的要摆脱男人吗?
在出轨门层出不穷的信息年代,这跟我们现在大全部分独立女性的思想不谋而合。她们就是认为,我们有能力养活自己,为什么还要结婚。或者结婚后发现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又很容易离婚。所以越来越多的职业独立女性选择信奉“不婚主义”。
从最早的母系时代的结束开始,为了面对残酷的生存环境,女人慢慢就沦落为附属地位。这样依赖也成为女性心理重要的组成部分。而依赖也不能逃脱分为物质和精神两个部分。男人凭着具有的更健壮的体魄,成为了生活物质的主要攫取者,同时也确立在家庭的精神支柱的地位。
然而民国后,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和女性独立的思潮的兴起。女性首先是在物质方面有了很多机会与男性同等的机会。物质依赖在女性有足够的工作的环境下,自然会下降,然而长期依赖的惯性,使得女性精神依赖的需求反而增加了。
感谢经济独立,我们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并切随心所欲的活着,因为我们的钱包和灵魂是自由的。但一个女人只剩下经济独立,倒是一种哀伤的独立,冰冷的独立,毫无幸福感的独立。
反观此时的男性,原先以物质为基础的家庭精神主导的地位。由于物质的话语权的下降,同时精神层面的长期的停止,变得不堪重负。这样在家庭中男性因为主导地位不保而焦虑,女性因为更大的精神依赖的需求得不到满足而无奈。
当越来越多的职业女性走上独立自主的道路,也就意味着她们不甘再附庸在男性身上,不再寻找男人作为依靠,以获至安全感和希望,她们渴望的是被爱的感觉。即使女人选择当专职母亲而不得不依赖男人养她时,她仍然需要男人的关爱。
我想真正独立的女性应该是经济与精神的共同独立,真正的独立应该使得你更有底气,更心无旁骛的享受爱情,真正的独立是能坦然的面对依赖与失去。就如同,虽然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我依然要在你的怀里孤独。
三:女人在面对婚姻与家庭的无奈
在张爱玲的很多作品中我们可以读到,她在写小人物的悲欢离合的时候是写人们怎么谈论爱,怎么相亲,怎么紧张的面对自己生命中即将面对的人。就像白流苏和范柳原在各自的利欲推动下,迂回着,探试着,欲擒故纵着。就像长安与童世舫约会时,长安尘蒙已久的心终于发出恋爱的悸动。这些题材只有她做了描写。
当婚姻大事还被操纵在父母手中时,相亲,以这种婚姻的结合的方式透露出女性小小的诡诈,小小的机警,小小的虚伪的心事。他们希望虏获男人的心,希望嫁的比较好一些,希望有保障的幸福婚姻。
张爱玲的小说风格是苍凉的居多,阴郁的居多,但《琉璃瓦》却极具讽刺意味。在《琉璃瓦》 中她深刻的向我们描绘了那个时代女子所被赋予的命运。让人即可悲又可叹。跟大多数中国式父母理想化的要求一样,姚先生想利用自己的女儿,来获得更好的物质生活,显然这种做法是可耻的。
姚先生的女儿虽美丽,但却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只能依靠男人来生活。这是大女儿与二女儿悲剧的根源。当男人把女人看成“可有可无”的花瓶时,这个女人注定会是悲剧的结局。这也是姚先生负担沉重,女儿出嫁后还要给女儿钱的根源。
大女儿的婚姻交易,二女儿的啃老现象在现在还比比皆是。社会的偏见让女人很难有独立的机会,以及姚先生对女儿的宠爱,把女儿培养成用婚姻来获取更好物质生活的可笑想法造成的。
另外不得不说的就是她的小说《金锁记》。曹七巧令人发指的残酷行为固然为千夫所指。但是,反过来想想,她生活在那样吃人的封建礼教下,一个被否定的环境下,她挣不脱,逃不掉,死死地粘在这张网上。她被忽略,被轻贱,被骗,被人们的眼光、语言、行为活活地凌迟,无疾而死。
姚先生,曹七巧作为一个个中国式父母的代表,成功地满足了自己的控制欲。我们都相信,自己身上刻下父母的烙印有多深,即便有时候看似很叛逆,我们多么渴望向父母证明我们长大了,我可以养活自己。但是,这种理直气壮的背后是什么,是爱的缺失,也是渴望被爱的饥渴。
但只要有爱,就有自私,想要我们按照他们心愿的发展方向。即便不像七巧那样极端的指责和打压,但是温柔的泪水,有时候更能消磨我们的一点热情。
姚先生,曹七巧只是这些父母当中其中之一。许多父母,虽然没能像她那样毁了两个孩子的终生,顺便把儿媳也毁了,但是也差不多了。很多父母为了逼婚,拆婚到了以死相逼的地步。更可怕得是,有很多孩子是自愿被父母掌控的,比如男孩,因为父母可以给钱娶亲,父母能够给买房,所以父母说什么也是要听的。女孩子呢,又总担心自己会吃亏,所以但凡做母亲的说点煽风点火的话,这心里的委屈也就发泄出来,总觉得自己的这个依靠真是不会倒。人生那么苦,需要好风景是常情,但是长不大就真是可笑了。于是一代一代,这样的父母不会断绝。
现在的中国式父母教育出来越来越多的乖孩子。我们都已经习惯了遇到什么问题都去找一个标准答案,养成了单线的思维模式。作为父母,必须要认识到一点,孩子的问题,一定是父母的问题造成的。这点,张爱玲,很早就给我们敲响了警钟。
所以,张爱玲在《造人》一文中这样说:自我牺牲的母爱是美德,可是这种美德是我们的兽祖先遗传下来的,我们的家畜也同样具有的——我们似乎不能引以自傲。本能的仁爱只是兽性的善。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并不在此。人之所以为人,全在乎高一等的知觉,高一等的理解力。此种论调或者会被认为过于理智化,过于冷淡,总之,缺乏“人性”——其实例是比较“人性”的,因为是对于兽性的善的标准表示不满。
我们的天性是要人种滋长繁殖,多多的生,生了又生。我们自己是要死的,可是我们的种子遍布于大地。然而,是什么样的不幸的种子,仇恨的种子!
现实中的张爱玲在待人接物的常识方面,她显露惊人的愚笨。在没有人与人交接的场合,却充满了生命的欢悦。在经济与精神完全独立下,她用自己亲身经历去证明,她活出了她生活中的独特风格。
或许一直到今天,她的作品仍然呈现了在现代社会里对女性角色的反省。以及,甚至提供给男性做反省,做思考。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女性,独立女性的发展,男人该如何自居。还有家庭关系对择偶的影响,不得不说这样的思想存在着一定的悲观主义色彩。但是,一代人的婚姻悲剧祸及无辜的下一代足以让我们反思该怎样的去对待自己的婚姻与家庭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