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事楼管的故事

“咚咚”低沉的敲门声响起。

“阿姨，在吗？我是安然。”鼓起勇气的安然终于敲响了楼管的门。却没人理睬，安然一握把手，门没锁。安然轻轻推开门，往里望去，呀！安然没想到楼管竟然在，只见她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背对着安然，许久都没有出声，安然想她可能想什么事出神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楼管的背影，安然竟然觉得那么的落寞，心想阿姨可能也是可怜人吧。

“阿姨。”安然走上前去，拍了拍楼管的肩膀。

“啊。”楼管一声惊呼，可能没想到上课时间竟然会有人回来。她身子一颤，刚才拿在手中的东西掉在桌上。她赶忙拿手去遮挡，可是手忙脚乱之下已被安然看得真切。

那是一张褶皱的照片，好像被人先揉做一团然后在展开一样。昏黄的灯光照在上面，安然看到，上面是一个长得清秀漂亮的女孩，甜甜的酒窝看起来慑人心扉，仿佛没有烦恼能留在女孩心里一样，就这一个留在相片上的笑容，就已经感动了安然。

“阿姨，那是？”安然试探性地问道，她不知道为什么楼管突然那么激动。

“没什么，你怎么不上课？快出去。”楼管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冷冷出声道。

“阿姨，我只是来打听一下。”安然把水果放在桌上，“我来打听一下那几件……”

“我让你出去，”楼管的声音大了几分，在寂静的宿舍楼回荡，下了安然一跳。“快出去。”

安然到口的话生生被噎了回去，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无奈之下，安然转身往外边走去，这个楼管竟然这么凶，安然满肚子的怒气，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才跑过来想问点有用的东西，想不到还没说话，就被骂了出来，这个楼管简直是死脑筋，简直是疯子，安然心中暗骂。

刚到门口，安然也不知怎地，心中一阵恍惚，闪过一道微笑，是哪个女孩的。

女孩天真无邪的微笑萦绕在安然心中，甜美的脸庞仿佛向人低声倾诉着不为人知的快乐，安然的心没来由地痛了一下。

“呼。”安然呼了口气，缓缓转过身来。“阿姨！”

“你怎么还不走，赶紧走！”楼管的声音还是冷冰冰的。

“阿姨，你是不是有什么痛楚？”安然不为所动，小心翼翼问道，害怕触怒了楼管，“您可以说给我听。”安然明晃晃的大眼睛紧紧盯着楼管的脸，一脸真诚说道，“我愿意帮您分担。”

果然楼管身躯一震，就要发怒，可就在她抬头的那一瞬间，楼管怔了一下，就那么一瞬，她看到安然的神色，没有愤怒，没有幸灾乐祸，更没有掺杂其他任何不好的情绪的一张脸，就那么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眼中只有真诚，仿佛还带那么一丝心疼。

楼管的心仿佛被融化了，浑浊的眼睛莫名地就湿润了，她低下头，低沉沙哑的声音缓缓传出来，“你走吧，这件事你管不了，别再问了，会惹祸的。”声音虽然沙哑，但透着一丝淡淡的温柔，安然从未听过楼管这种语气说话。

“阿姨，没事的，我有分寸的。”安然轻轻走过去，坐在楼管边上，轻声道：“那张照片，是？”

“那是瑶瑶。”楼管沙哑的声音充满哀伤，“是我女儿！”

“她可真漂亮。”安然又想起那鹅蛋般的脸庞，由衷赞叹道，“对了，她现在在哪呢？”

“她，她姓柳。”楼管这次不避讳安然，拿过那张皱褶的照片轻轻放在手中抚摸，恬静的笑容映射着昏黄的灯光，就如画中人一般。

“姓柳？哦，啊？什么，姓柳？那她不是第三个？”安然似乎突然反应过来，柳瑶，柳瑶，不就是去年红阁楼的死者吗？她是楼管的女儿？这么说来，楼管她！

安然转过头，却不知何时楼管的眼睛已经湿润了，只见她不停抚摸着相片中女孩的脸庞，轻轻呼唤着“瑶瑶”，“瑶瑶”。说不尽的可怜。

“阿姨，您节哀。”安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许久才说出这句话。

“瑶瑶从小就没了爸爸，”楼管仿佛给安然说话，又仿佛对着相片中的柳瑶，又仿佛在自言自语，“是我从小把她带大，这孩子，从小就很坚强，从来也不觉得没有自尊，在学校也很争气，成绩从来不让我担心。”楼管脸上浮现一抹笑容，好像看到小时候柳瑶在自己面前蹦跳，拿着成绩单奖状嬉笑的情景。

“好不容易，瑶瑶她考过来了，我们家总算是熬出来了。为了能每天陪着她，我跟过来，找了个楼管的工作，其实我以前也是在瑶瑶的宿舍楼做楼管的，现在只不过是换个学校而已。我们娘两相依为命十几年，早就习惯彼此相依相靠。”楼管阿姨突然抬头，看着安然，“安然，你说瑶瑶漂亮吗？”

“漂亮，就像仙子一样，阿姨，柳瑶她肯定是去了天堂，现在说不定正看你呢！”安然情不自禁回应道。

“是啊，所以我才每天都跟她说话，我不想她太孤单。”楼管叹息一声。“她还是小时候一样的倔强。”

顿了一下，她才幽幽说道，“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不想让你们这些小孩再受那样的苦了，瑶瑶她喜欢打抱不平，来了这个学校，之前就发生一起血案，她刚来那年，又是一起。瑶瑶她也是像你一样不断地追查，想抓住凶手，可是我害怕，我怕她出事，一直劝她别查了，我就是害怕她出事啊，安然，你知道吗？”楼管说道伤心处，身体一抖一抖的。

安然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一样，只能抬起手拍了拍楼管的肩膀。

“直到有一天，她说自己查出点线索了，只是不能确定。”

安然凝神听着，“那她有没有说是什么线索？”

“没有，那天她说她不想冤枉好人，那是她的秘密，我让她去报案，要么就放弃，可是她不肯，非要自己去查，还跟我大吵了一架，这张照片，就是那时候弄皱的。瑶瑶那晚很晚才回来，情绪似乎不是很好，什么也没说就上楼睡了。谁知道，谁知道，第二天，就发生了那样的事。呜呜……”楼管哭了。

安然知道她说的自然就是去年的惨案了，没想到楼管阿姨也是这样一个苦命人。

“瑶瑶，瑶瑶她做错什么了，这些丧心病狂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她？”楼管歇斯底里地喊着，“瑶瑶，你快回来，瑶瑶，你回来行不行？妈妈舍不得你。”

是什么情能够感动天地，是什么哭诉能穿透所有，是哪份不舍牵着未亡人的心。

安然轻轻拍打着楼管的背，好让她尽情哭诉，原来自己一直都错怪这个苦命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