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意外地站起来一家店。
挂着粗陋的招牌,名字叫“店”。
撮着鼻涕的孩子一个字一个字地念,
故——事——的——人。
不对,又念一遍。
人——的——事——故。
门太破了,孩子笑着跑远了。
“店”在深夜的灯光下亮了。
陈旧的桌椅不规则地散乱着。
店主摆上大瓷碗,挨个添满茶水。
卖猪肉的汉子叫起来,要酒要酒。
跳完广场舞的大妈嘿嘿笑,你这儿卖什么?
“店”不是酒。
不让人醉,只让人醒。
店主仔细喝完一大碗茶。卖茶!
正经地摆弄起四处堆放的病弱花草。
她们比人可爱。
小小的高台在乐声中坐上了今晚的主角。
——城南的老奶奶。
她用八十多岁的深幽目光望着你。
开始讲她一生中最精彩的那些事。
虽然她平生讲过无数遍,但故事依然鲜活悲惨。
王大妈张大婶等已经揩起了鼻涕眼泪。
换了一支曲子。
一个妙龄女郎代替老奶奶坐了上去。
吐出了一口妖娆的烟雾。
店主抱着皱眉的花草走远了。
李大叔摸了摸秃顶的头大笑,俺知道你一定要讲“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店”里哈哈大笑,灰尘、桌椅乐得飞散抖动。
女郎斜睨着空空的大碗们,却讲了一个孩子,像树一样生长的故事。
“店”在他回来的时候已经黑了。
黑得门外的月亮汉偷偷地照了一层银光。
地板咯吱咯吱,发出鼾声。
店主开始数纸币,每个大碗下都压了一张。
这时候,人比花草好像可爱了一点。
深夜两点钟,“店”低下了头颅。
卖故事的人明晚还会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