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你放下一身行囊,含着笑意说一句“hey,我回来了”的城市有几个?
我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是毕业一年后再回北京的那次。我在微信上跟几位好朋友报到,当我打出“我回来了”那几个字时,突然意识到,虽然已经离开北京了,虽然户口早已迁到上海了,在北京,我已经没有了一张属于自己的床铺,但是我仍然不由自主地说“我回来了”,而不是“我来了”。
我也记得几年前告别师友,从彼得堡回国的情形。伊拉同学送我到机场,我一个人坐上了回国的飞机,七月的彼得堡,北纬59°的彼得堡,傍晚时分仍然亮如白昼。透过飞机的舷窗看着渐行渐远的街道和教堂,我在心底默念着,“我还会回来的,亲爱的彼得堡!”感觉自己像是动画片里每集结尾处飞上天空的灰太狼。
所以,归属感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是不是你与某个城市拥有一段共同的记忆,就会产生归属感?
是不是,你曾经一步一步丈量过这里的街道,你看过这里春天的模样,也见过这里秋天的落叶,你学着当地人的口音说一两句俏皮话,你皱着眉头咽下当地特色小吃,你熟悉了街角的公园,也适应了这个城市干燥或湿润的气候。当你离开,几个月或者几年后,你就可以说“hey,我回来了!”
我想了想,好像还是不够。
比如说,杭州,这个离上海非常之近的美丽城市,周五下班后就可以背着包去看夜色中的西湖。但于我而言,去杭州再多次数,我也只能说“hey ,杭州,我又来了!”而不敢说一句“回来了”!再比如台北,这是我旅行中感觉最方便最舒适的一个城市,便利干净的捷运,无所不能的711,而且,街头巷尾的小吃店里,随便一碗鸡肉麻油饭,竟然能吃出小时候的家常味道。在这里,不会遇到任何生活问题。“与君初相识,竟如旧人归”,这是我对台北的印象。然而,即便如此,我仍然心虚得很,面对台北,我只敢说一句“台北,我会再来的!”
所以,归属感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我想了想,除了对这座城市的记忆,最主要的是不是,这座城市里散落着那么一些人?
有那么几个人,哪怕只有那么一两个老友,能让你下了飞机或高铁后,拿出手机说“hey,我回来了,快过来一起吃饭,我们还去那家店吧,我好想再吃那家的香锅啊……”有你们在,哪怕此去经年,哪怕沧海桑田,我与这座城市,就仍然维持着一份联系,在你们的带领下,循着过去的脚步,就能回到记忆中的城市里。
小学时,每次一放学,总是背着书包迫不及待地跨进家门,大喊一句 “我回来了!”奶奶或者妈妈接过书包,帮我擦去额头的汗,再慈爱地让我去喝水,这是记忆中最熟悉不过的场景。
再过一阵子,等寒假结束,我要拖着行李箱和新鲜长出的几斤肉,踏上回上海的列车。那时,我会再次脱口而出,“hey,上海,我回来啦!”